「為什麼?」周浮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下意識地反問。
他將耳機塞進耳朵里的同時,抬手拉了一下衣領,便又將手插回兜里,只留一個側臉給她,也仍是眉峰銳利,眸光矜傲,映著一點雪色,涼薄到骨頭縫裡都發刺。
可他偏偏語氣又是留著兩分笑的,一把鋒利的溫柔刀。
「太聽話了,不喜歡。」
將不走心的敷衍都劃出漂亮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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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自投羅網◎
吃過飯,周浮回到酒店房間。
她洗了個澡,換上了舒服的衣服躺在床上,心裡在盤算著明天就要回程,卻並沒有感覺心情也隨之平靜下來。
有一種莫名地焦躁。
她不想去細究這份情緒的原因,只是不斷地輾轉反側。
過了一會兒,周浮起來給客房服務打了個電話,請他們送一杯紅酒上來。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著窗外鵝毛大雪,等待著自己的安眠紅酒送上門。
直到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周浮才意識到她在看著雪景發呆,拿起手機,是Sini發來的消息。
寶,等期末考試結束,我們要不要組個女生局?
我剛跟她們說了下,大家都很想認識你,你要願意的話,我現在拉你進我們的小群~
原來還有小群。
周浮也不知道這個『她們』指的是哪些人,她情緒不高的時候就有些不想去思考太多,更喜歡直接發問。
她回:是網球群里的人嗎?
說完,周浮才意識到,她好像還不知道網球群里有哪些人。
上次她是後來才被陳潤清拉進群的,當時急著趕選修課的結課論文,就沒仔細看。
想到這裡,周浮心猿意馬地意識到另一件事,心頭微微地動了一下,手指滑動出去,點進了群里。
群里的人頭像和暱稱總會透露出一些現實中的信息,周浮看了一圈就基本就一一對應了。
但她並沒有直接退出去,而是整個人都蜷進窗邊的真皮單人沙發里,一隻手懶散地抱著自己的雙膝,目光專注地看著謝亭恕的微信資料。
他的頭像是一隻毛氈玩具般的德文捲毛貓。
看得出不是網圖,就是用手機隨手的拍攝,小貓的爪子因為正在揮動,呈現出明顯的重影,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非常純真地看著鏡頭方向,脖子上用項圈掛著一個小小的,金銀交錯的牌子,蛇鱗栩栩如生,綴著點翠般的綠寶石,仿佛下一個眨眼,就會回過頭來朝周浮吐出挑釁的信子。
Buccellati。
和謝亭恕上次手上的那個一個牌子。
款式也和他手上那個一樣,周浮沒見過,推測應該是特地為貓又做了一個定製。
世界上僅此一份的,頂奢貓牌。
周浮想起自己放在老家的舊手機。
裡面有無數條在夜深人靜時編寫的,沒有發送出去的簡訊。
那些或是在她寫作業寫到情緒崩潰,或是在她取得進步滿心雀躍,以及她夢到薛蘊,醒來時發現一切都是夢,失落得無以復加的時候。
周浮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薛蘊對她心理的分析是對的,也是不對的。
因為原生家庭的破裂與重組家庭的缺陷,通過男性長輩得到的關愛缺位,這樣的女孩子會對年長的男性更有好感的同時,有兩個可能性:
性意識發育極其遲緩,或——
擁有不符合年齡段的,超前的早熟。
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紛紛揚揚,漫山遍野。
周浮歪著頭在沙發里靠了一會兒。
她閉上眼,腦海就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酒店門口,在冷到讓人鼻尖發麻的空氣中,她聞到了和網球場上一樣的,木質調的香水味。
是像這樣的天氣里才會有的,遺世獨立的雪松,沾染上一點白花的香氣,清冷中混著一點曖昧的甜。
就連這種調性的香水在他身上都顯得若即若離。
簡短地閉目養神結束,周浮重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