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馨笑得很溫柔,內容聽上去像給陳橘解圍。
「要不是秋楠我都不知道你有哥哥,平時怎麼沒見你說,在海
大是吧?那你爸媽更喜歡你哥哥不是也正常,要我我也是。」
「怪不得你喜歡和溫秋楠玩,原來是同病相憐啊,」曾可馨的同桌幫腔,「不一定,也可能是在她身上找優越感。」
陳橘沒說話,握著溫秋楠的手慢慢鬆開,一字一頓問她。
「你和她們說的?」
家裡的事陳橘只和幾個人說過。
溫秋楠如願看到陳橘有梨渦的臉上出現痛苦的神情,卻不如預想中狂喜。
但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她嗯了聲,坦坦蕩蕩。
陳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這件事很重要:「為什麼?」
裝貨。
溫秋楠看著陳橘眼眶裡藏著的淚,在心裡這麼想。
……
一刻鐘之後江朝北跑上來,把足球隨便踢到後門,一腳揣倒曾可馨的桌椅,轟隆兩聲響,曾可馨的書本散了一地。
有女生驚呼了兩聲,低頭幫曾可馨收拾東西。
江朝北眼神是冷的,問她。
「曾可馨,談論別人的家庭讓你特別優越是不是?」
「有監控呢,」曾可馨也被嚇了一跳,看了眼教室里的監控,警告他,「你別亂來。」
「我憑什麼不能亂來?」江朝北又踹一腳,笑了下,「亂來了又怎麼樣,你覺得學校舍得開除我?」
當然不捨得,期中考試江朝北是第二,競賽中心還給海城一中發了表揚函,校長在集會說大吹特吹,說是海城一中素質教育的新篇章。
江朝北在笑,但眼神是冷的。
不再是平時插科打諢的那種笑,而是更像站在領獎台的江朝北,冷漠,審慎,漫不經心的驕矜,如果他願意,他就是天之驕子。
同旁人涇渭分明。
「和陳橘道歉,」江朝北下頜線是繃緊的,「不然你看看我敢不敢亂來。」
「知道了,」他神情看著好像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曾可馨臉色難看,應下,「改天。」
就說了幾句而已,她還沒對陳橘幹什麼呢。
「現在就去。」少年的態度咄咄逼人,剛剛幫腔的曾可馨同桌哆嗦了下肩膀。
「放學了不回家湊這裡幹什麼呢?」保安提著水杯,出現在教室門口。
僵持的時候有曾可馨的跟班偷偷叫來巡邏的保安,曾可馨連東西都沒收拾完就著急地離開。
「你倆也抓緊,」保安看了眼手機,「一會兒鎖樓門了。」
「知道。」
「還有你,」江朝北應付完保安以後看向溫秋楠,語氣是真的不解,「溫秋楠,陳橘對你不差吧。」
有時候他都覺得陳橘對溫秋楠太上心了點,有點吃味。
「那怎麼了,我要對她感恩戴德嗎?」溫秋楠看著江朝北,反問。
溫秋楠也不知道對陳橘的嫉妒是什麼時候產生的,陳橘總是說她們是一樣的,說的溫秋楠也相信了。
但其實呢?
她們不一樣,溫秋楠的名字諧音是「求男」,該說不說很靈,沒幾年她弟弟就出生了,她住在家裡最小的房間,弟弟蠻橫無理,把她當出氣的工具。
她站在陳橘旁邊侷促而不得安寧,部分的相似觸發她情不自禁的比較,接著是無窮無盡的痛苦。
陳橘好像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意識不到自己有多好看,同樣是重男輕女的家庭,陳橘住在體面的建築院福利房,陳意揚對她那麼好,江朝北圍著她轉,現在還要再加一個林嘉南。
命運如此的偏愛她,她卻歸因於自己的努力。
然後這個幸運的人出現在她面前,揚著梨渦說她們是一樣的,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讓人嫉妒的事嗎?
「她這人有時候就是濫好心,被人欺負了也只會躲起來自己哭,但我沒這麼好脾氣。」
江朝北語速放緩:「別讓我發現你還做了別的。」
「江朝北。」
少年在放狠話,溫秋楠卻恍若未聞,問他:「那你呢?」
「陳橘對我好,那你呢。」溫秋楠甚至覺得世界下一秒毀滅也沒關係,她喃喃地重複,「可是那天來圖書館的是你。」
說的好像陳橘對她有多好一樣,還不是暴雨天讓她一個人在圖書館。
雨幕傾盆而下的時候,趕來圖書館給她錢,讓她打車回家的是江朝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