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重要部門的主任助理也比一個養老邊緣部門的副主任強啊!
塗主席親切地握住秦今朝的雙手,激動地說:「小秦啊,塗某人今天才發現,你才是可交之人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秦今朝朝他笑笑,說:「塗主席客氣,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原本一個要麼閒溜達,要麼抱著一個沏了濃茶、套了編織網兜的玻璃杯子,喝茶看報紙的工會主席,最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沙廠長奔波勞累這一場,就看不得這些人閒著。於是就在辦公會上,把他那個座談會籌備小組組長的頭銜給免了,任命塗主席成為新組長,統籌、負責座談會的各項事宜。
從那天開始,塗元材的悠閒日子就到頭了,每天都有很多人過來請示、匯報,他自己還得親力親為,上下巡邏、監督,又操心又受累。自他來了海州廠,就從來沒這麼累過!
可是累也沒辦法。他之前是站梅書記那一邊的,現在梅書記請病假,遠離政治中心,權利已經被沙廠長奪走,即便他回來,想要從他手中將這些權利拿回來,也很難。
現在沙廠長願意給他這個效力的機會,他就是不想干,也得給干好了。
沙廠長是不能把他如何,可他的家人幾乎都在海州廠工作,尤其是兒子,前途還掌握在人家手中,他不得不低頭。
今時不同往日,他這個沒有什麼實權的領導,自然也不如秦今朝這個前途一片大好的年輕人。又因為小塗的事情,他在沙廠長和沈總工那裡接連碰壁,這會兒是真心感謝秦今朝給這個機會。
秦今朝倒也不光是跟塗主席結個善緣,也是因為小塗尚算是有可取之處,能給自己,給技改辦公室幫得上忙。
那次去燕市,他就觀察過小塗,海州廠將他安排到燕市辦事處的崗位上,想讓他去結交化工部里的人,掌握部里,尤其是化肥司的動態、消息,以便及時回傳給部里,但顯然,小塗並沒有起到作用,所以沙廠長才對他不滿,將他調了回來。
不過,憑心而論,小塗沒幹好,一開始就是有跡可循的。他是工會主席的兒子,被派去燕市的時候,就是衝著清閒、補助高,沒人管束去的,一開始的態度就不端正,依著之前海州廠從上到下都懶懶散散的狀態,小塗知道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卻並沒當回事兒。
他是海州廠的公子哥,但到了燕市,卻啥都不是,憑著他自己的人脈關係,根本沒法打入化工部內部,再加上年輕處事能力不足,沒有足夠的技巧來跟人家建立關係等等,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但他也發現了小塗這個人的優點,年輕,性格開朗,懂得變通,人也很機靈,談吐算是大方,會活躍氣氛,團隊中是需要這樣一個人的,再加上他有工會這一層關係,能幫著技改辦公室爭取到很多利益,而且,這人交友廣泛,交好一幫子跟他年紀差不多的青工們,這陣子在廠區里、宿舍區里到處竄,廠里上上小小的事兒,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有這個人在,搞不好能起到大作用。
但是張海洋有些悶悶不樂的,如果小塗過來,那他的工作就有很多和自己是重合的,他有了濃濃的危機感。雖然他知道秦今朝不會因為要把小塗弄進來,而將自己趕出去,但他還是很擔心。
自從來了技改辦公室,以前那些看不上他的同事們,每次見到,都尊敬地叫他一聲張工,每天處理著部門的事情、跟機械二廠合作的事情,忙忙碌碌的,經常都要加班,但卻非常的充實快樂,感覺找到了最合適自己的職業,工資漲了,又有獎金和出差補助,可以大方地給孩子們買吃的,從妻子那裡也獲得了更多的關懷。
他滿足著,也不滿足著,想要跟著秦工一起進步。可是現在,卻又來了個小塗,瞬間,以前那種自卑感又湧上心頭。
張海洋的異常,秦今朝看在眼裡。知道這些年的遭遇,讓他變得敏感、自卑,小心翼翼,他不想讓對方剛剛建立起來的自信心還有昂揚的鬥志和工作熱情就這樣就熄滅。
在一天晚上的下班之前,他將張海洋留下來,說要請他吃飯。
張海洋有些驚訝,問:「就咱倆?」
秦今朝肯定,「對,就咱倆。」
張海洋有些高興,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說:「秦工,您老請我,要不這回我請你。」
秦今朝笑,說:「還是我請你吧,我一個人賺錢一個人花,你的錢還是留給閨女買糖吃好了。」
說著,不由分說就帶著他去了小食堂,且讓服務員開了個包間。
小食堂在沒有領導視察或者接待事宜的時候,都會向員工們開放,不過如果想要進入包間,還是需要一定級別的,張海洋還是頭一回進來這裡。
食堂外表看著一般,跟工廠主題的建築風格相符,但小食堂內部裝飾得卻相當不錯,大白的牆面,地上鋪設的是水磨石地磚,桌面鋪著紅絨桌布、椅子上套著同色的椅套,牆上掛了主席詩詞,還有幾張招貼畫。
服務員熱情地將他們帶進包間裡,說:「秦主任,你們就兩位,在這間小包間裡可以嗎?」
秦今朝:「可以,就這間吧。」
服務員將用硬紙板夾著的手寫菜單遞過來,主動地點著上面的菜名:「秦主任,這是菜單,今天后廚有羊肉、豬肉,也有魚,這些菜都能做,對了,還有餃子,主食吃麵條或者米飯也可以。」
秦今朝詢問著張海洋想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