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對你的家族來說意義重大。」alpha的聲音低沉而厚重,高大的身軀立在omega的面前,是不言而喻的壓迫感,「你非但沒有任何表示,還一直說任性的話。」
無法不感到毛骨悚然,這是馮邱雨第一次覺察到池近深如此明顯的怒意,他原本很少有機會聞到池近深的信息素,從前只覺淺淡、吝嗇,此刻卻變得如此兇猛、濃烈……
這實在是令人——倍感壓力。
陳楠顯然也很不好受,額角泌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液,眼睫也不由自主地顫抖,好似下一秒他就要崩潰求饒了似的。
陳楠可真笨,為什麼分明都到這種時候了,卻不知道去用omega的信息素表達自己的討好?馮邱雨無法理解,在他看來,池近深的話語並無不對,他甚至覺得陳楠內心的那點兒堅持是幼稚又可笑的。
畢竟一個在卡列區的家庭,再幸福又能幸福到哪兒去呢?它無法給予陳楠的人生任何支持,那些窮困的、沒有知識與涵養的「家人」,對於一個原本就是埃斯卡羅區小少爺的陳楠來說,只是累贅罷了。
卡列區的「家人」,是不可能找到埃斯卡羅區來的。
除非發生奇蹟。
卡列區的窮鬼,就算找到埃斯卡羅區來,也無非只是為了要錢吸血而已。
除非奇蹟發生。
以馮邱雨的觀念去判斷,池近深對陳楠的態度已再明顯不過,做池近深的未婚妻也沒什麼不好,特別是已經被標記的情況下——陳楠到底明不明白,一個已經被標記的omega要是再不抓緊眼前的alpha、如果有朝一日被厭煩被拋棄的話,接下來將會承受多麼悲慘的命運啊!
就算回到母家也會受盡白眼,不光是自身沒面子,也是會為家族蒙羞的!
更何況陳楠……他甚至已經壓根沒有母家可言了。
他之於池近深,本身就是近乎不可能放在天平兩端的存在。
要是將池近深惹急了,他能去哪裡呢?難道是回那個窮鄉僻壤,去到窮凶極惡之徒遍布的卡列區嗎?
陳楠這傢伙,真是太天真了。
就在馮邱雨猶豫著要不要出言說點兒什麼的當口,陳楠終於低頭,屈服般說了句:「對不起池先生……這個畫像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明白的。」
馮邱雨正打算鬆一口氣。
然而他的衣袖卻在下一刻被陳楠攥緊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依舊不會改變我的看法!」一邊拉著馮邱雨離開,陳楠一邊回頭對池近深道。
感受到池近深壓迫而來的視線。
馮邱雨回以一個乾癟的微笑。
池近深就……徑直扭過頭,離開了。·
一直走到後院,陳楠才終於卸力般癱坐到了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