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能這麼說嗎?顯然是不能。
當凱文將黎詡的近況(友情附帶森茗的近況)一五一十轉述給黎元聽時,他憑藉著敏銳的感知力,從森茗的近況中旁敲側擊,打探到了「哥哥身體不好」這一消息。
「身為弟弟,我太失敗了……」黎元大受打擊。凱文以為他在房間裡掩面哭泣,推開門闖進去一瞧,才發現他在掄拳哐哐錘大牆。
「可惡,我太失敗了啊!我怎麼能輸給森茗!你知道嗎?我和她見過一面,那時候他們才剛剛在一起,她根本就沒有我哥愛她那樣愛他,可惡啊!」
凱文:「你冷靜一點,牆快碎了…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心疼你的手啊。」
黎元:「對!你說的沒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對哥哥的愛怎麼可以輸給她!」
凱文:「!」
黎元:「我現在沒空關心你,你走開!!!」
凱文:「?!!!」
拜黎元所賜,大概有幾百個家庭醫生都在這附近備戰,隨時待命。
黎詡隨手掀起窗簾,往窗外看去。
在療養院對面那棟廢棄的大樓里,最近總有白色的幽靈從樓道飄過。他不信鬼怪,八成就是家庭醫生們在盡職盡責地工作吧。
但他總感覺他們的架勢不像是來給他治病的,倒像是一發現他有點問題,就準備把他摁在救護擔架上拉走的。
畢竟醫生有幾百位,而病人就他一個,當然不排除會涉及到惡性競爭什麼的……黎詡不負責任地想道。不過只要他們安安靜靜的不出什麼事情,他們也不至於會這樣做。
靜悄悄被拉上的百葉窗,隔絕了窗外的白霧,以及那些像是霧氣一樣無處不在的視線。
「就是變得好聞了?」
她沒有再端著,而是放鬆向後靠,像平時那樣深深地陷進沙發里,一旦回想到了什麼,會先舒服地眯起眼睛,月牙一樣微勾起唇,而後伸懶腰,緩慢地開口: 「這都已經是兩天前的事情了……」
「讓我想想。」
這麼說著的她,將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手臂收緊回扣,縮成了一團毛球,和旁邊東倒西歪的沙發抱枕等身大小。
他是一個喜歡獨自思考各種各樣的問題的人,但即便是他,也無法做到一種思考——愜意地思考。
自然的舒展,展露著什麼,像此刻自然地透過百葉窗穿透進來的陽光,鋪就木質地板上的影子台階,一步一步,像是乍練的初學者踏上黑白琴鍵,果斷敲下去的第一音,聽起來總是比較「甘甜」的。
「木頭味?」森茗乾笑道,這麼說像是在罵人一樣,「可能我的記憶出現偏差了,的確是相當好聞的味道。」
她歪著頭看他,他反倒先避開了視線。
奇怪的行為,但又是正常的舉止。
就和人無法直視頭頂閃耀的暖陽是同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