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終漆黑的眸閃了閃。
「只是可惜,爻韜大師一直沒有遇到合眼緣的劍身,所以這個願望便也擱置了……」
「爻韜大師是劍鞘上的名士,他做的劍鞘從來都是有價無市,手藝更是精妙絕倫。」懷瑾雙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陸終,「大師曾與我說過,若有看到合適的寶劍,亦可推薦給他。」
「陸公子……可有想法?」
陸終頗為不爽地「嘖」了一聲,隨後收下了一塊兒皇城玉牌。
這就是為什麼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很討厭這個人身上狐狸味兒的原因。
「成交。」
談好二人的事情,懷瑾功成身退,準備告辭。
「哦,對了,瞧我這記性。」臨走之前,懷瑾拿出來一樣東西給季絮。
「這是……」季絮看著手上的玄鐵令牌。
冰冷刺手,讓她想起昨日思過崖上吹過臉頰的寒風。
「季姑娘的表演非常精彩。」懷瑾笑道,「我覺得姑娘不該因此受罰,所以便去討了個赦免令。」
「昨日本來都到了思過崖,卻沒見季姑娘身影……想必是陸公子先一步帶走了季姑娘。」
「不過也無妨,既然有了這令牌,昨日之事便也可當未發生過……」
「季姑娘不必擔憂。」懷瑾對她眨了眨左眼。
季絮心裡十分感激。
她知道懷瑾的意思。
他怕自己擔心因私逃思過崖而受罰,主動給了自己這面赦免令,告訴自己放寬心,因為她的錯已經被赦免,那便昨日之事便不能算作私逃。
雖然她知道自己被赦免這件事情是在私逃之後,但此事其餘人並不知道,就算是那倆被陸終打暈的守衛,從頭到尾也沒見過陸終的面目,更沒見過陸終救自己出去。
此事只有他們三人知道,而懷瑾雖然沒有明說,但很顯然他的意思是會幫自己隱瞞。
若是以往的季絮,必定已經鬆了一口氣,慶幸此事有人替她收拾了爛攤子。
但這次不一樣。
「懷瑾公子,真的非常謝謝你!」季絮雙手恭敬地把赦免令還給了他。
「季姑娘你這是……」懷瑾訝異。
季絮看了一眼天榮玉牌上叶韻回復的消息。
【想做便去做,還扭扭捏捏徵求我的意見做什麼?!】
【別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符修院的名聲難道會因為你這麼個普通學生就變差?不要太抬舉自己了!】
葉老師說話還是這麼硬邦邦。
季絮抿緊了唇,深吸了一口氣。
「懷瑾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只是……」
第一次要將心裡的委屈堂堂正正地說出來,季絮還是有點緊張。
她微微攥緊了袖口,回身看了一眼背後的陸終。
陸終:?
望著陸終臉上那副「你是在看我這張帥臉嗎」的理直氣壯表情,季絮忍不住笑了。
嗯,陸終活得這麼不要臉,不也沒缺胳膊少腿。
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我本來就沒錯。」季絮對懷瑾躬身行禮,「所以我也不需要被赦免。」
「不僅如此,我還會為自己討個公道。」
大概是季絮的回答在懷瑾的意料之外,他的手指摩挲著冰冷的玄鐵令,第一時間竟然只是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季絮的身形看上去單薄瘦削,甚至有些柔弱,但此時堅定的態度卻叫人移不開視線。
而那一雙杏眼眯起來的弧度,就像是昨夜天邊的皎潔弦月。
「懷瑾公子?」見懷瑾沒有動作,季絮提醒似的喚了他一聲。
「……如此,倒是我狹隘了。」懷瑾低聲說道,隨後搖了搖頭,滿含喟嘆地笑了笑。
懷瑾的手掌忽然包裹了一圈淡藍色的水系靈力,他用力一握,那塊兒玄鐵令便在他手中彎折遒曲,變成了一塊兒廢鐵。
「那在下只能先在這裡預祝季姑娘……」
「心意達成。」
……
刑堂。
「你說什麼?」執勤長老聽到匯報上來的事情之後,聲調驟然拔高,「你小子是不是偷懶睡蒙了說夢話呢?」
「長老,這怎麼可能啊。」刑堂弟子一臉苦相,「我當時聽得可是真真切切的,因為是大小姐,所以我還特意與她足足確認了兩次,總共聽了三遍,才敢與長老您匯報……」
「你說,她主動向刑堂提出『問刑』?」執勤長老還是難以置信。
「……沒,沒錯。」刑堂弟子小聲應答。
「那提出『問刑』的學生是祭酒的女兒,季絮?」長老的白鬍子都止不住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