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熙的臉色明顯有了鬆動,
不得不說,陸神醫脾性雖古怪,但凡他想說動誰,句句都能說動那人的心思。
楚明熙早前就想根治好她這怕黑的毛病,若能從陸神醫那裡學到幾分,哪怕只是學到個皮毛,也必然受益匪淺,尤其是那些患有心病的女病人,因要顧忌世人的看法,不便出門找男大夫治病,假使真有個女大夫能為她們醫治,她們就不必再受那久病不治之苦,如此,倒真真是一樁於所有人都有利的
事。
陸神醫見楚明熙不言不語,以為她仍在遲疑不決,心裡不免就有些惱了:「嘿,你這女娃子,老夫願意破例收你為徒,旁人想要這福氣還盼不到,你居然還不答應,是不是覺得顧老頭比老夫醫術強?老夫老實跟你講,顧老頭雖有幾分真能耐,但比起老夫來,他可是差得遠了!」
他抬眼睨了睨她,「你不信?!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江湖上誰見了老夫不恭恭敬敬叫老夫一聲『陸神醫』,你祖父再如何厲害,到底只掙了個『顧大夫』的名頭。」
若說前一刻楚明熙還在躊躇著要不要就此拜陸神醫為師父,待聽了此話,從陸神醫的話裡頭品出幾分奚落她外祖父的意思,心中本就有些不喜,且從醫者當以醫人為主,陸神醫卻只想著在外頭掙個虛名,在名聲上與人攀比高低,此舉絕非為醫之道。
她立時打消了跟陸神醫學醫的念頭,有些不屑地道:「我外祖父哪比你差得遠了?我外祖父醫術比你高明不說,人品也比你高潔。不說旁的,只說藥人一事,我外祖父就絕不會逼著人當藥人,更不會讓藥人吃出些什麼毛病來。」
陸神醫被她氣得瞪眼吹鬍子,欲要開口辯白幾句,可到底楚明熙這話實不算冤枉他,難免有些底氣不足,一時也沒臉再聲辯什麼。
楚明熙走進院門,陸神醫實在不舍放棄她這棵好苗子,跟在後頭忿忿不平地道:「顧老頭是你外祖父,老夫再如何本事比他大,你跟他連著血親,你心裡自然更偏倚他,瞧他處處都是好的。」
「老夫也不跟你爭這些沒用的,往後,你就會知道老夫的醫術高不高明,到了那時候,你就算來磕頭求老夫當你師父,老夫也不見得願意!」他拂了拂袖子,負手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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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神醫在楚明熙那裡碰了個軟釘子,氣得連晚膳也沒用上幾口,到了次日,見了楚明熙面上仍淡淡的,似是心中仍有些不快,楚明熙也由著他去,陸神醫的脾性她並非全然不知,他再如何氣惱,到底從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了他的醫術。
陸神醫自己惱了兩日便也好了。
楚明熙日日都按時服用他給的藥,但他行醫數年,自然明白他的藥雖好,想要徹底醫治好心病,總歸還需解開心結。
陸神醫抱臂靠在椅背上:「明熙,你到底因何緣故得了這怕黑之症?」
他總該先了解她當初到底因為何事留下怕黑的毛病,方能對症下藥。
楚明熙面色微變,手指緊拽著醫書的一角沉默不語。
陸神醫見她如此,凝眉輕斥道:「你這女娃子,當真不知輕重,這種事怎好瞞著老夫不說,你這怕黑的毛病到底還想不想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