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霧眠看著他疲憊的面容,想起他曾經在原主被欺負時偶爾的維護,還有自己過來以後他隱忍的守護,心裡泛起一絲複雜。
她沉默片刻,輕聲道:「叔叔,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但我絕不會原諒吳秀蓮他們。」
徐父聞言,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謝謝你,霧眠,真的謝謝你。我會把這些東西送到我和吳秀蓮結婚之前的家,那是個平房小院,雖然簡陋,但也是我住了很多年的家……」
說起「家」這個話題,徐父臉上燥熱,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讓他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真的對不起霧眠,是我太窩囊了,你知道的,她脾氣不好,我也跟著助紂為虐,要是當時我堅決不跟著搬過來,可能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吧,要是我要強悍一點,也許你就不會被欺負那麼多年了吧,也許你都高中畢業考上大學了,對不起,霧眠,是我對不起,我罔為一個男人……」
徐父說著說著,兩行濁淚落下,讓姜霧眠見之傷心,聞之落淚,她側過臉去,「別說了,該道歉的不是你。」
在姜霧眠看來,這個憨厚的老實人做出過多次阻攔,能做就已然比沉默的大多數強很多,只是,她沒有權利替原主說原諒。
她眠抿了抿唇,目光平靜,不再糾葛:「那您和工人說一聲吧,我就不再插手了。以後,您多保重。」
徐父連連點頭,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他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朝卡車走去,準備跟車一起去平房小院。
姜霧眠也走回周緒延身邊。
周欲晚因為這個插曲,還沒走,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見她走過來,拉了拉姜霧眠的衣袖,低聲說道:「媳婦兒,你還真是善良,要是我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姜霧眠唇角微揚,看向虛空的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善良也是有度的,它不等於軟弱,該討的債,我會一筆一筆算清楚;應得的公道,我一樣都不會少。」
周緒延站在姜霧眠身側,看著她平靜的側臉和微揚的唇角,不由得思忖。
她在想什麼。
但。
「我幫你。」他冷靜開口。
姜霧眠詫異地轉頭,恰好撞進他幽邃的眸中,如星空漩渦如深潭暗涌,令人沉淪,讓她一時忘了呼吸。
她怔愣片刻,隨即失笑,「周律師知道我要做什麼嗎?就先答應了。」
周緒延神色認真:「悉聽
尊便。」
「……」姜霧眠心頭微顫,動了動唇,不知如何接話。
他說的話也太犯規了,讓她招架不住。
但凡他神色輕佻一點,她都會認為是在撩她,但他分明那麼認真,目光坦蕩的像是在宣讀法律條文。
姜霧眠小聲嘆氣,壓下心間泛起的旖旎。
周欲晚在一旁嗑生嗑死,她一度慶幸自己沒走,看了一場好戲又一場好戲。
就她哥現在這副痴漢樣子,她這個情場老手敢打包票,絕對不是姜霧眠說的那樣完全不為所動。
動了,絕對動了。
就是動的哪方面的,暫時她還不可知。
周欲晚看得直樂,吃瓜吃到飽啊,今日不枉此行,賺了!
「咳咳,」周欲晚正經的表情輕聲咳嗽了下,「那個,我就不打擾你倆了,我先回去,晚上還有個商務要拍,走了哈。」
送走了周欲晚,那邊工人們也把東西都收拾完搬完了。
周緒延去和公證處那邊對接,姜霧眠去跟倉庫這邊的負責人溝通,徐父站在一旁,低頭哈腰的好聲好氣說話。
受僱於人,倉庫負責人聽自家僱主的話,僱主同意,他們搬到哪邊都是搬,就是原定的倉庫費用,還是要收取部分違約金。
徐父捏著手機爽快的付了過去,和姜霧眠打了個招呼,便跟著貨車走了。
那邊公證處的人也結束了工作,和周緒延說說笑笑,也道別了。
一時間,原本哄鬧的單元門口,霎時安靜了下來,三三兩兩圍著看熱鬧的居民也散場回家了。
路口處還站著一人沒走,是周奶奶。
周奶奶牽著那隻胖乎乎的小狗,笑眯眯地朝他們走來。
小狗見到姜霧眠,興奮地搖著尾巴,撲騰著想要撲到她身上。
姜霧眠一邊躲著小狗逗它,一邊問:「奶奶,您怎麼來了?」
交代了奶奶不讓她過來,預想到了這邊會很亂,怕到時候吳秀蓮發起瘋來傷到了她。
周緒延看著小狗撲在姜霧眠身上,牛仔褲上頓時多了兩個爪子印,不由得皺起眉頭。
「我聽說你們今天來處理房子的事,就過來看看。」
「這裡亂。」周緒延道。
「沒事,我從樓上看到都散了才過來的。」周奶奶拍了拍孫子的手臂,目光卻落在姜霧眠身上,「小霧啊,累不累?事情都辦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