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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樓盛來糖粥,蕭雲彰接過,慢慢吃道:「水路看天,行船沒個定數,我們若再耽擱下去,蕭旻何時才能娶妻?」

林嬋道:「他也是執拗,為何非要我們回去,才肯結親哩。」

蕭雲彰道:「心有不甘罷。」

林嬋一言不響,自顧低頭吃油炸春捲兒,月樓問:「晚間可要設宴辭行?」

蕭雲彰道:「我已交待陳珀去辦。」說話間,瞟見林嬋頸上吮出紅印,不禁伸手摸了摸。林嬋唬道:「做甚?」

蕭雲彰道:「領子再往上些,免被人笑話。」

林嬋心領神會,用力瞪他一眼,十分嫵媚。他不禁笑了。

當日晚間,蕭雲彰在前廳擺辭行宴,請掌柜們飲酒,唐韻張澄也被拉來,林嬋亦在坐。滿桌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釀,更請了優伶彈唱助興,一時說笑不絕,熱鬧非凡。

唐韻來給林嬋敬酒,說道:「前些時怪我心眼小,無事生非,給奶奶添堵,原指望能多相處些日子,卻要起身回京,實屬突然,期盼明年奶奶還來,我們能再相聚。」

林嬋接過酒,笑著飲盡,說道:「久聞你善彈唱,今日好歹讓我一飽耳福。」

唐韻道:「許久未碰,早已生疏,恐在奶奶面前獻醜,還是不了。」

林嬋道:「我曉你厲害,何必自謙呢。」月樓也一勁兒攛掇。

唐韻推辭不過,只得接過樂工手中琵琶,放在膝上,抬眼瞧見蕭雲彰,和陳珀幾人說話,她低頭弄弦,慢慢唱道:一朝別後,二地相懸。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紅似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卓文君)

蕭雲彰聽後,只吃酒,這套曲兒他恁熟悉,每趟來此地,她都會唱,原不覺得,此刻倒覺有些深意。

林嬋聽了,瞟蕭雲彰一眼,拍手贊道:「果然名不虛傳!聲情並茂,還彈了一手好琵琶。」

唐韻道:「我不過雕蟲小技,上不得台面。聽聞奶奶也格外聰慧,能否有幸,聽你唱段曲兒。」

眾人噤聲,林嬋倒不惱,接過月琴,唱【南呂】四塊玉的詞,道:我事事愚,他般般丑,丑則丑愚則愚意相投。則為丑心兒真,博得我愚情兒厚,似這般丑眷屬,愚配偶,只除天上有。

眾人聽了,皆笑起來。蕭雲彰也笑,招蕭乾到身前來,嘀咕兩句。須臾,蕭乾端了一碟豬油芙蓉糖,奉到林嬋面前,笑道:「我來給奶奶帶句爺的話,他說,他不醜,你也不愚,你們是天下頂聰明的夫妻。」

林嬋道:「你也帶句我的話給他,臉皮兒怎生的厚。」小眉月樓等幾聽了,嗤嗤地笑,唐韻沒再多話。

一眾至深晚方散,林嬋等女眷,早已回房歇息,蕭雲彰和陳珀經過園子時,月光如水,四下花木掩映,綠陰深處數點流螢,忽然夜風拂來,幾聲宿鳥夢啼。忽見石子路上金光閃現,他彎腰去拾,是一枚簪子,他看了看,攏進袖裡。

陳珀問:「早起我提唐韻進京之事,爺可拿定主意了。」

蕭雲彰搖扇道:「不可,她擔不起此等重任。」

陳珀道:「那爺可有中意的人選?」

蕭雲彰沉默會兒,才道:「回京後再議。」正說著,齊映提了燈籠迎面過來。

陳珀問:「大晚上不歇息,你跑來做甚?」

齊映回道:「奶奶一枚簪子掉園裡了,我特來找尋。」

蕭雲彰從袖內取出道:「可是這枚?」

齊映接過,湊近燈籠細看後,連連點頭。

第77章 謀劃

接上章,話說這日,蕭肅康下朝,滿臉陰沉,回府後,逕往書房,坐定後,疊聲叫福安,福安走到跟前,他劈頭就問:「我命你探喬云云的口風,過去多少日了?有結果了沒?」

福安回道:「喬云云一直沒傳訊來哩。」

蕭肅康聽了,大罵道:「蠢奴,她不來傳訊,你熟門熟路不好跑一趟?整日裡偷奸耍滑,好吃懶做,盡不干正事,再如此,我把你發賣往磚窯礦場,讓裡面管事公公好好調教你,受盡奴役的苦。」

越說越惱,伸腿朝福安狠狠踢了兩腳,說道:「還不快滾去。」

福安吃痛,不敢忤逆,退出房,見到蕭逸,問道:「老爺今日遇誰了,好大的火氣。」

蕭逸道:「老爺一直在罵謝京。」

福安問:「謝京何許人?」

蕭逸道:「大理寺少卿,四大家族武平侯之子,他年少得志,傲慢盛氣,當眾對老爺出言不遜,使老爺顏面盡失,故而憤恨。」

福安道:「原來如此。」不再多話,逕往怡花院去,到了門首,鴇母正指揮丫頭點燈,與他見禮畢,笑嘻嘻道:「哥兒快進來吃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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