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熱,便更該將玉戴上身上。
暖春融融,裴忌只覺心灰意冷,他的幼弟竟連謊言都不願尋個好一點的,這般敷衍拙劣。
虞藻被盯得心中發毛,不免也來了火。
他繃著張小臉,驕橫目光直直望了過去,竟先發制人、開始告狀:「你凶我,還瞪我究竟是我重要,還是那些死物重要?」
「你管我冷還是熱?反正你根本不關心我之前我在太學受了委屈,我那麼生氣,你都不願幫我出氣。」
「你憑什麼指摘我」
劈頭蓋臉的一番數落,反而讓裴忌怔住了。
他看著幼弟那雙美麗烏黑的眼睛,逐漸浮起一層蒙蒙淚水,本就纖細楚楚的身形微微顫抖,泫然若泣的模樣,讓他心頭猛地抽動一瞬。
類似的事不在少數。他給幼弟送過許多禮物,但從未被幼弟放在心上。
幼弟丟三落四,他便一直送,直到幼弟身邊充滿他贈與的物品。
如今,虞藻的一番言語,驀地點醒了裴忌。
確實,他在生哪門子的氣?
縱使和田紅玉再罕見稀少,縱使他在打磨玉石間花費了多少心思,這些終究是死物。
比不上幼弟的萬分之一。
方才還咄咄逼人、強勢冷硬的裴忌,無措地靠近,拿出隨身攜帶的絲帕,為幼弟抹淚。
卻被一把推開——推不動,反而把自己推進大哥的懷裡。
裴忌自幼習武,身材高大硬朗,渾身肌肉更是發達,往那兒一站,氣質沉斂冰冷,宛若不化的雪峰冰川。
這自然不是虞藻能推動的。他卯足勁的一推,裴忌紋絲不動,反而他的後背挨上裴雪重的胸膛。
他瞪圓了眼,簡直不敢相信,一手抓過裴忌手中的絲帕,往裴忌臉上砸的同時,又惡狠狠道:「我才不要理你我最討厭你了」
「好了,小乖。」
大掌溫柔地揉著毛茸茸的頭頂,裴雪重略有無奈,二弟不善言辭、做大過說,因為嘴笨不會哄人,讓幼弟十分不滿。
類似「我最討厭你了」「我永遠不要理你」這樣的對話,總是出現在他們之間。
虞藻自小說到大,也沒見二人感情生分,該黏糊的、該撒嬌的、該求助的,他一樣沒落。
「你大人大量,不跟二哥計較。對了,你方才說,你在太學受了欺負?」裴雪重語氣陡然凝重,看向一旁的裴忌,「有這回事?」
裴忌不言語。
若他說,必然說實話,而幼弟又不愛聽實話。
他乾脆閉嘴,省的幼弟又生他的氣。
虞藻抓著裴雪重的袖子,將事情來龍去脈添油加醋、無中生有地說了一遍。
裴雪重見他仰著個細長脖頸,擔心他脖子酸,便長臂一伸,將他摟抱在懷裡,一起坐在貴妃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