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用極快的速度取出一個淨瓶,用雄黃書天丁符,貼在了瓶子的底部,再將符燒灰放進瓶內。
做完這一切她將瓶口對準山魈,再放置一面鏡子照著瓶子。
她手掐訣口中默念「天丁下品咒」,手飛捻南斗六星,存想六星名諱一一剔入瓶中。[1]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你也是在幫助你的姐姐。」江岑溪安慰了山魈之後,從包中取出三根香,手指抹過頂端,三根香一同燃起。
她對著山魈上香,三根香散出裊裊煙霧,山魈也在此刻立即被收入瓶中。
看到山魈入瓶,她快速安裝好瓶口的寶珠,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她才有閒暇擦了嘴角的鮮血。
回過神來,她才意識到李承瑞一直看著她,目光複雜,似乎有著深刻的愧疚。
江岑溪被他這般盯得有些不自在,道:「怎麼?你打斷我問問題,我打你一下委屈了?」
「對不起。」
「……」這一句真是出乎江岑溪的預料。
李承瑞在被虞娘控制時意識不在,他只能感受到危險,身體不受自己控制,
意識也被關進了密閉的里,讓他焦慮不已。
所以他努力掙扎,想要奪回自己的身體,歸來後被江岑溪打了一下還有些發懵。
然而很快他便有了記憶,想起了虞娘對江岑溪說的話。
再去看江岑溪此刻的模樣,頭髮散亂,一身勁裝也被雷電劈得有些灼燒的痕跡,原本白淨的面容,此刻也有著灰黑,尤其是她的嘴角一直噙著血,顯然受了內傷。
此刻的他才意識到,江岑溪也並非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她也會遇到棘手的情況。
她為了幫他竭盡全力,還遍體鱗傷。
這讓他愧疚不已。
他最初的態度的確不算恭敬,此刻看來,是他狹隘了。
江岑溪「嘖」了一聲,看著李承瑞的表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甚至還無情地白了他一眼:「我算是理解你白天的話了,你這般看著我讓我渾身不自在。別看我了,我現在這個模樣很丟人,再看戳瞎你的眼睛。」
她說完撲了撲身上的灰,正要轉身尋自己的馬時,李承瑞快步追上來,從他的馬上取來帷帽,扣在她的頭頂。
隨後他道:「我送你回去後會去尋瑞水,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嗯。」
*
江岑溪回到客房後沐浴更衣,擦乾淨頭髮後扯著自己的頭髮看了看,看到只是燒焦了些許頭髮。
她沒有趁手的工具,便拔出了一個匕首來,將焦了的頭髮削掉。
做完這些,她坐在床鋪上盤腿調息。
她已然到達天罡運轉,五雷攢簇的境界,也就是內功達到了五氣朝元的程度。
在存思時她內視身體,見自己的確有了內傷,那一掌真真是震得她肺腑俱顫,讓她心有餘悸,便布氣為自己療傷。
柔和的氣體環繞周身,時間流淌無聲,她似有若無地聽到了三妙音在耳邊圍繞,便知自己已經恢復了狀態。
於是呼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見仍是在夜裡。
她站起身來,看到門口縫隙有著不同尋常的影子,於是快步走過去打開門,看到門口有兩個竹筒,想來裡面裝的是瑞水。
還有一個托盤,上面扣著盤子,應該是給她送來的飯菜。
旁邊有一個小包,她伸手拿起來解開繩子,發現裡面裝的是新的髮帶,還有樣式簡單卻質地極佳的玉釵。
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還給她買了兩個男子戴的發冠。
知道她髮帶斷了的只有李承瑞,想來是他買來的,能想到給她買這些已然不易,樣子就不挑了,能用就行。
江岑溪的包里還有新簪,這都是做較為正式的科儀時才會戴上,平時用髮帶也只是圖省事罷了。
她想了想後,還是用了那根玉釵,將頭髮挽了挽後隨意地用髮釵固定。
髮釵尾端還墜著幾片竹葉樣的小裝飾,倒也算雅致。
想來李承瑞還是內心愧疚的,她也就沒客氣,朝著一邊喊了一聲:「李承瑞,飯菜涼了,給我熱熱去。」
這般使喚了李承瑞,李承瑞心中也會好受一些。
她說完後,三個房間同時打開了房門。
莫辛凡的速度是最快的,說著:「我來我來。」
獨孤賀也很是驚喜:「哎呀,小師祖調息好了?我們調查回來了,果然有新發現。」
李承瑞也在同時打開了房門,倒是沒說什麼,徑直走過來端走了飯菜,目光掃過她頭頂的髮釵後,毫不停留地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