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姝去看衛如黛,如黛狠心扭頭,「不見。」
她怕自己會心軟,她心裡還是有徐音塵的,可是這樣的生活並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就是因為心軟,才會一忍再忍,忍到今日這樣的絕境。
一想到再也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心便寸寸撕裂開來。
聞姝粉唇微動,想說些什麼,可看見如黛耳朵上的凍瘡,頓時又說不出話來了,自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貴女,成親後卻因為被婆母立規矩凍爛了耳朵,聽著都叫人心寒。
馬上過年了,年後走親訪友,衛如黛頂著耳朵上的凍瘡,別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議論呢。
聞姝揮了揮手,讓丫鬟下去,徐音塵要跪就讓他跪著吧,如黛受了這樣大的苦難,合該他跪著。
雪下得沒停過,屋子裡燒著地龍,溫暖如春,可一出門,撲面而來的寒風叫聞姝瑟縮了下,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出了客房,聞姝問:「徐大人還跪著嗎?」
月露頷首:「一直跪著呢,天都要黑了,跪了一個多時辰。」
聞姝原本要回蘭苑,想了想,還是往外走,去見一見徐音塵吧。
徐音塵瞧見人影,頓時激動起來,可等走近,看清是聞姝時,眼裡黯淡了下去,伏身見禮,「參見燕王妃。」
「徐大人,你回去吧,如黛已經睡下了。」聞姝站在台階上,徐音塵跪在台階下,也沒有打傘,落了滿身的雪,似滿頭白髮。
「王妃,我想見如黛,她打我罵我都行,我不願和離。」徐音塵沒動,言辭懇切,「我對不起如黛,沒有照顧好她,我願用一生去彌補。」
「你彌補不了,」聞姝緩緩走下台階,靠近了他,小聲說,「徐夫人給如黛下藥致使她血崩你知道嗎?」
徐音塵仰頭看著聞姝,「我、我方才聽衛大夫人說了,我母親有錯,我願一力承擔,只要能求得如黛寬恕,我做什麼都願意。」
聞姝哀嘆一聲,「太醫說,如黛此前身子就沒養好,此次失血過多,往後再也不能生育了,徐大人,你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一個女子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
這句話像是一把巨大的鐵錘從天而降,砸在徐音塵的頭上,一瞬間他的頭腦變得空白,跪直的身子跌在地上,頭上、身上的積雪簌簌落下,他雙目無神,面色怔然,仿佛不敢相信入耳的這句話。
如黛不能生育了……
他們再也不能擁有孩子了。
而這一切,是他的母親親手造就的。
徐音塵胸腔內的心在這一刻好似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