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好似格外熱,雲梨拾起檀木小几上的團扇快速扇了起來。
一炷香的時辰過去,當湢室里嘩啦的水聲停下後,陸懷硯的近隨言聰也送來衣裳。
「三少夫人,這是三公子的衣裳。」
言聰這段日子跟著陸懷硯在外奔波,曬黑了不少。
雲梨伸手接過,「辛苦了,你去歇著吧,剩下的我來就好。」
雲梨關上房門後捧著衣裳朝湢室的方向走去,進了湢室後見陸懷硯背對她而坐,濕漉漉的墨發披在肩上,發尾的水珠沿著他勁瘦的後腰滑落沒入暗處。
她垂眸不敢再亂看,將衣裳輕輕搭在只有半人高的座屏上後,輕聲道,「夫君,衣裳我擱這兒了。」
陸懷硯,「知曉了,你先出去。」
第4章
他讓她先出去。
雲梨神情落寞地朝外走去,世上最親密之事兩人都做過,可平日相處他根本不會讓她近身伺候。
她有時甚至羨慕起凝霜來,凝霜能伺候他更衣、添墨,她卻不能。
小半個時辰後,陸懷硯從湢室出來,雲梨見他出來忙起身迎了上去。
卻見陸懷硯半露在外的寬肩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因為被水打濕,傷口有些泛白,此刻外翻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沁出血。
雲梨回想起方才晚宴上他不自然的動作、還有握她手腕時的吸氣聲,想必都是牽扯到了傷口。
那麼深的傷口,得多疼啊,雲梨感覺自己的心也也好似被劃了一刀。
不忍再看,她腳步急促凌亂地往外走,轉身的瞬間眼中一片溫熱,聲音不由得哽咽,「夫君傷得這麼重怎麼不說,我去尋府醫,夫君再忍忍。」
陸懷硯在羅漢榻上坐下,若無其事地沉聲開口,「別去,此事不宜聲張,知曉的人越少越好,言聰等會兒會送藥進來。」
雲梨這才轉身將門關上,來到他身側低頭坐下,身側的軟墊隨著雲梨的動作塌陷得更深,還有一股淡淡的青梨香,陸懷硯略微往旁邊移了移。
往日雲梨都不敢直接坐在他身邊,但今晚一看到他肩上的傷,便什麼也都忘了,什麼也都不怕了,只擔心他的傷勢。
坐近了看他的傷口,只覺傷口更可怖了些。
雲梨伸手揉了揉眼,有些焦急地開口,「言聰怎麼還沒來!」
一抬頭,陸懷硯深潭般的眼眸正諱莫如深地看著她。
雲梨不解其意,睜著一雙水眸,「夫君!」
氣氛正幽微之時,門被言聰敲響。
「公子,藥來了,可要屬下幫忙!」
陸懷硯還未說話,雲梨已然開口,「我來就好。」
雲梨打開房門,言聰低頭將懷裡的藥瓶和紗布一股腦兒交給她後,「屬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