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又說,「那兩萬塊錢,我結工資的時候一起給你。」
許歲傾慌忙搖手,「不好的,我……」
伊林伸手拍她肩膀,眼帶笑意,「沒事,這本來就是你應得的,不要跟我客氣啊。」
下午偶爾有人來,許歲傾試著去講解,前面有些磕磕絆絆,好在很快調整過來,也能夠介紹得像模像樣。
臨近打烊時間,畫廊里又是一片安靜。
她回想著自己那幅畫,不免陷入思緒。
那個給了自己美好體驗的男人。
突然不告而別以後,季斯晏有沒有想過自己?
要是能有一點點,就已經很滿足了。
回憶如同洶湧浪潮,算時差都柏林應該才到早上,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許歲傾怎麼也不會想到,被念起的男人此刻卻是躺在醫院裡。
那天從港城折返,馬不停蹄便去處理碼頭的事情。
當年過來時年輕氣盛,雖說手段狠厲,很快在都柏林地界站穩腳跟,但免不了樹敵眾多。
這回就是原來的對手和當地幫派勢力勾結,不知從哪兒得到他不在的消息,趁機搗亂,甚至傷了不少人。
沒辦法又是一場惡戰,他向來親力親為,帶著程牧在爭鬥中意外受傷。
季斯晏躺在病床上,偏過頭看向被擊中的右側手臂。
差點失去知覺死裡逃生,醒過來那一刻只想要見到許歲傾。
這些天,也漸漸習慣用左手打字,在得不到回復的對話框裡給她發信息。
【所有的事情,我會好好解釋。】
【不要生氣了,再給我個機會好嗎?】
【你不是替身。】
【相反,你是獨一無二的,我的歲歲。】
看著一個個紅色的提示,季斯晏唇角掛起苦澀笑意,深深地嘆了口氣。
終於鼓起勇氣,點開那個銘記於心的港城號碼,撥了過去。
第65章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許歲傾剛結束一天的兼職,正站在畫廊外用鑰匙鎖著玻璃門。
回港城以後幾乎沒有社交,除了時不時和Erin隔著時差聊天以外,便是在這邊按部就班地上學畫畫,還有打工。
她太安靜,總是獨來獨往,在角落位置做筆記默默聽課。
即便是有同學主動想要認識,都望而卻步。
許歲傾也樂得如此,回港城本就帶著其他目的,加上這些年在異國漂泊,習慣了。
所以自然而然地,她以為多半是什麼推銷電話,就沒有馬上騰出手來接。
只是任由鈴聲這麼響著,直到最後時刻被自動掛斷。
而遠在都柏林那端,季斯晏的心情卻隨著一聲聲嘟音,逐漸沉落到了谷底。
原本燃起的希冀,像是充滿的氣球被扎破,在挖空的胸腔里胡亂竄動。
微信對話框裡的紅點,重複提示著是許歲傾沒有任何徵兆地不告而別,絕情地連一個字都不肯留。
季斯晏呼吸突然疼了起來,喘不過氣般猶豫著,要不要再回撥過去。
可他實在是不敢。
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人,向來孤傲冷漠,高高在上再經受不住任何的挫折。
這通不被接聽的電話,像是一盆冰涼刺骨的水,把灼燒的勇氣徹底澆滅。
他閉上眼睛,緊擰的眉心不斷跳動,驟然的失落感從血液流入再快速侵襲至全身,久久未能平復。
而此時的許歲傾,鎖好玻璃門後逕自走下幾步階梯,到平路上照慣例準備搭地鐵。
畫廊八點關門,回學校差不多需要半小時,打算順路買些吃的帶回宿舍。
過了晚上十點便是門禁,沒有提前給輔導員報備就無法出入。
她拉了拉小背包帶子,記起剛才有個電話來著,正要掏出手機查看,鈴聲又響了。
是一個港城的號碼。
許歲傾指尖划過接聽,那邊嘈雜的音樂聲頃刻間刺痛她的耳膜。
許歲傾皺了皺眉,本能地把手機放遠了些,又聽見男男女女的吵鬧嬉笑,拔高音量大聲吼著。
再仔細一聽,甚至還有呼呼的風聲。
像是,在開派對。
她以為是打錯,還沒來得及掛斷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
「許歲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