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掃到他腰間的那個牌子,蘇音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雖未曾見過,但她記得資料的描述,這應該是程府暗衛。
程肆卿居然安排了暗衛入宮保護六公主。
他對六公主還真是用心啊。
她也不擔心這個暗衛會認出她來,因為她送給自己易容了一番,還穿著奴才的衣裳。
她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太監罷了。
蘇音快速低下頭來,裝著嚇得半死的樣子。
「奴,奴才是新入宮的,不小心迷了路才進來這裡。奴才什麼都沒看到,饒命啊。」
「我管你有沒有看到。進了這裡,就該死!」
暗衛冷笑一聲,劍起就準備殺了蘇音。
蘇音在確保自己能安然撤退的前提下,依舊按兵不動。
她在等……
等屋內那位六公主表態。
能在冷宮安然無恙多年,還能讓程肆卿派人來保護她,她可不相信那位六公主是人畜無害的善茬。
就在劍要劃破蘇音的脖子的時候,裡面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整日喊打喊殺的,成何體統?」
很快,門口的輕紗隨風撥動,六公主走了出來。
她髮絲只用一根玉簪纏了起來,其它凌亂的髮絲披在了鬢和肩上。
清冷淡雅的眉眼,猶如一幅不需要過多陳述,但依舊美得讓人窒息的山水畫。
細看的話,她素色長裙之下,還是赤著腳的。
「六公主。」
暗衛不敢直視她的容顏,只能低下頭。
六公主沒有回應他,而是直勾勾地看著蘇音。
她深深地看了蘇音的眼睛好一會兒,才將眼神收回去。
「你這小奴才倒是迷糊得很啊,竟能迷路到冷宮來。」
「不過既然來了,就留下伺候吧。」
那聲音輕飄飄的,很隨意,但卻有種寒意摻雜其中。
蘇音明白,她若是不答應的話,只怕她今日都走不出這裡。
「奴才遵命。」她快速低頭回應。
留下也好,正好方便她探一下這位六公主的秘密。
「六公主,這些屍體該怎麼處理?」暗衛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殘骨,疑惑地問道。
「屍體就給後院的花花草草當肥料吧,許久沒有肥料滋潤,它們都枯了呢。」
「至於血跡的話,留著便是了。那老刁奴不是說,父皇今夜會來看本公主嗎,那便先讓他看看這滿地的血跡吧。」
她那漫不經心的話,聽到人心發憷。
這六公主,該不會也是個瘋子吧?
想到瘋子這個詞語,蘇音腦子裡就閃過程肆卿那張臉。
「音音,你說這六公主該不會是程肆卿裝的吧?「阿難好奇的聲音隔空傳來。
即使他們相隔甚遠,但因為有空間這個外掛的存在,阿難依舊可以輕輕鬆鬆和蘇音對話。
當然,它也能看到這邊的情況。
程肆卿假裝六公主?
聽到阿難的話,蘇音抬眸多看了幾眼那位六公主的背影。
但很快,阿難又否定自己的猜測了。
「不對不對,六公主看起來都比程肆卿矮了一截,還有那聲音也完全不一樣。我肯定是瘋了,才會覺得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蘇音只是眨了眨眼睛,不做表態。
她低頭往屋內走去。
屋內依舊冷冷清清的,但東西擺放整齊,也有活人的氣息。
看得出來,這位長公主應該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
六公主貌似一開始是在畫畫,因為桌子上擺滿了畫紙。
那上面畫著的一個美人,但美人只有背影,不見面容。
而美人旁邊的背景殘破不堪,有種被蹂躪的破碎美。
「覺得本公主畫得好嗎?」
突然,六公主開口。
「奴才愚笨,看不懂畫作。但六公主所作定然是極好的。」蘇音低聲回答。
「又是這種回答,多沒意思。」六公主輕聲嗤一聲。
她又倚靠在塌上,神色懨懨的。
「你可知道,本公主方才為何阻攔暗衛殺你?」她又問。
「因為六公主心善。」
「呵……」
六公主捂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