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汀雲被她直勾勾盯著,有些招架不住,「咳!不著急,你考慮好再告訴我。」
「好。」華松栩垂眸,用指關節輕叩桌面,「現在整個客棧只有咱們三個人。所以徐老闆,晚飯怎麼吃?」
半小時後,華松栩趴在椅背上看徐大廚和面,旁邊擺著滿滿一簍蔬菜,都是大廚從縣上買回來的。
她情
不自禁問:「你的腦袋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
徐汀雲晃晃頭,「挺輕的,不然你掂一掂?」
華松栩一本正經道:「卸下來我就掂。」
徐汀雲也一本正經地回:「那等我回去洗洗乾淨再卸。跑了兩天沒洗澡,髒。」
華松栩失笑,「說真的,去醫院,安排客棧的事情,買菜,買糖,還替老闆找補位的嚮導。你怎麼同時記得這麼多事情?」
「很奇怪嗎?」徐汀雲遲疑,「就像你閉著眼都知道怎麼打繩結放機械塞安快扣一樣,自然而然。」
「單純佩服。」
徐汀雲用另一個盆扣住和面盆醒面,去水池邊洗手,「沒事,人不能十全十美。你要什麼都擅長,我還怎麼當小跟班?」
華松栩重複:「小跟班?」
「昂。」徐汀雲回身,甩去手上的水珠,「只要有我在,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通通替你解決。有沒有點收了我這個跟班的想法?」
某種程度上確實如徐汀雲所說,她不擅長的情形有他解圍,她不想做的事情有他兜底,甚至請她幫忙都不肯多透露半點信息,生怕她因為心軟而委屈了自己。華松栩說:「我收不了你這尊大佛。」
「別啊,我很乖的。」徐汀雲狗狗眼。
華松栩撲哧一笑,手背向外揮了揮,「趕緊做飯,餓了。」
「好的。」小徐立刻行動。
第二次吃到徐汀雲做的酸湯扯麵的華松栩,比第一次穩重了些,把不穩重分給了對面那位。
方木吸溜了幾大口後感慨萬分,「你竟然還會做飯,還做得這麼好吃,你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徐大廚不自覺挺直腰杆,用餘光瞄華松栩,「我爸說過,不會做飯的男人沒人愛。我當然得從小抓起。」
華松栩才不聽他貧,勾勾手,「醋。」
徐汀雲將醋瓶遞給她,「這麼愛吃酸?」
「還行。」
華松栩倒了兩勺後用筷子翻攪,一不小心翻出了圓滾滾的荷包蛋,還是倆。她探頭沖徐汀雲碗裡瞅,又沖方木碗裡瞅,都沒有。
方木一抬頭,眼睛都直了,義憤填膺道:「為什麼我沒有!」
徐汀雲敲敲碗沿,「咳!就剩下倆雞蛋,我陪你一起不吃。」
方木總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倒是華松栩用筷子戳了戳蛋黃,直截了當問:「賄賂我?」
「咳。」徐汀雲吞咽了下,「算是吧,就是——」
華松栩輕描淡寫地說:「不用賄賂,我答應了。」
徐汀雲瞳孔放大,緩慢張大嘴巴,「啊?」
「我答應了。」
「我還沒說什麼事情!」徐汀雲眨眼。
華松栩挑眉,「不是賄賂我當嚮導嗎?」
「不是不是!」徐汀雲連連擺手,「收回,方才說的不算數啊!這事你細細考慮後再說。我想說的是——」
「不用考慮,我答應了。」華松栩放下筷子,「不是因為你,是我欠老闆的人情。所以你別有負擔。」
山難之後,他們很快搜尋到了嚮導的遺體,但是羅豐一直沒找到。過了三天,所有人都建議放棄,這麼長時間絕無生還可能,只有華松栩還在堅持。
「謝謝,真的很感謝。」華松栩深深鞠躬,甚至因為體力透支向前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給大家添麻煩了,我同意搜尋到這裡結束,但我不能放棄……剩下的路我自己走,謝謝大家……」
在一片死寂中,只有嘉措走上前來扶住她,拍了拍她的背,用藏語和其他人說了幾句,然後對她說:「他們先回,我陪你再找找。我理解你,姑娘,我們再找三天,如果還是找不到,和我一起下山。」
在那個異常寒冷的冬日,嘉措陪她找了整整三天。這份人情,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徐汀雲似乎猜到了什麼,神色微變,而後堅定地說:「如果你不想接嚮導的活就不要勉強自己,這人情我替你還。」
華松栩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認真,一怔,旋即伸出食指點他腦門,「你替我還算怎麼回事?不需要!」
徐汀雲配合地後仰腦袋,「我認真的!」
「我知道,但不需要。」華松栩垂眸,抵住桌沿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我回海城也沒什麼事,不如多待一陣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