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淥波道「秋嶼,既然你也不肯留下吃飯,麻煩你順道送一送小趙總。」
從背影看,兩人簡直一對孿生子,差不多的身材,差不多的衣著,孟淥波目送他們很遠,問孟文俊,「他們認識?」
「不認識吧,李秋嶼怎麼可能認識小趙總?」
孟淥波說:「秋嶼有時想法挺好的,你不要那麼排斥他。」
孟文俊冷笑:「他今天可是一個屁沒放出來。」
風一動,催著人儘快回到溫暖的屋子裡去。
兩人上了車,趙斯同輕飄打量幾眼,目視前方輕笑:「師哥,別來無恙?」
他像是從沒跟李秋嶼分開過,還是校友,同處大學時代,同處不變的時間空間,一張嘴,語氣神情和在孟家、在任何地方都判若兩人。
李秋嶼發動車子:「彼此彼此。」
趙斯同像是坐得不舒服:「我說這些年,你跑哪裡發財去了,原來是窩在這兒,開這破車真是折辱你。」
李秋嶼道:「國慶在萬豪入住過?」
趙斯同凝視起他:「師哥剛知道?我以為你對客人信息了如指掌。」
李秋嶼說:「我不做前台登記。」
趙斯同一臉可惜:「以為你留在北京,沒想到來這種城市,是律師幹得不舒服了?」
李秋嶼道:「你不也來了?」
趙斯同笑了:「師哥還是老樣子,喜歡答非所問,我來是搞錢的,哪兒有商機我就往哪兒去,這裡是省會,滿地是機會,你到底是怎麼甘心只當個小小酒店經理的?」
李秋嶼看都不看他:「怎麼,難道我應該想著當總理?」
趙斯同仿佛受到很大刺激:「未嘗不可,在我心裡,你是天才,做什麼都能成功,區別不過是你想不想,你要是願意,到美國當律師能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財富。」
李秋嶼沒說話。
趙斯同直搖頭:「你居然藏在這種地方當破經理,我太痛心了,你留在這裡是為了跟孟家人交朋友的嗎?」
他繼續道:「孟淥波這個人,巴不得世界一直停在過去,他那些權勢只在過去有用,我看對你,都是假客氣。孟文俊就完全是個蠢貨了,志大才疏,他好像很看不上你,你是怎麼想起來跟這一家人有來往的?」
李秋嶼乜他一眼:「不怕我告訴他們?你背後議論?」
趙斯同兩眼炯炯:「無妨,我不過是把師哥的心裡話說出來了。」他散漫地靠在座椅里,「其實,我是想找你一起干,只要你想,你完全是個能掙大錢的人,大把的錢,換大把的自由,你有興趣,我肯定選你。」
李秋嶼想也不想:「沒興趣。」
趙斯同問:「不相信我的眼光?還是不相信自己?」
李秋嶼說:「你想做什麼,是你的事,和我沒關係。」
趙斯同心裡有些激動,壓制著說:「你應該和我一起做事情,沒有人不需要錢,沒有人不愛錢,即使不為錢,難道你不想去看看各種各樣的嘴臉?為了利益能發瘋發狂到什麼地步,你不想看看?我保證,你一定會看到最純粹的東西!」
他滔滔不絕起來,完全被一種豐沛的情感激發著,像奔涌的海浪,又像是辯經的大賢,他一想到這些,渾身滾燙起來,靈魂也要為之顫抖。
李秋嶼巋然不動:「純粹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