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桌上的鐵皮盒,從一坨小線團里抽出一根針轉身遞給她,在溫南伸手接針時,瞥了眼她手心的水泡,想到她承受疼痛感的耐力可能要小一點,於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挑水泡的時候忍著點,會有點疼。」
溫南:……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她就沒膽子自己動手了。
溫南捏著針,看了眼手裡的水泡,實在沒勇氣下手,於是抿了抿唇,抬頭看向門內的陳敘,將針遞過去,有些難為情的開口:「你幫我挑可以嗎?我自己不敢挑。」
陳敘眉心輕蹙了下,看著眼前遞來的針,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越過溫南走到院裡:「到院裡給你挑。」
孤男寡女待在一個屋子不合適,他一個大老爺們沒事,但得考慮女同志的名聲。
溫南跟在陳敘身後,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肩膀寬闊,投在身後的影子將她徹底的籠罩在陰影里,她小跑到小方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看著陳敘拉開燈走到她身邊蹲下,男人個頭拔高,就算蹲著也比她高出半個頭,他低著頭,聲音壓的很低,在寂靜的夜裡有種低啞的磁性。
「把手放桌上。」
溫南照做,將右手平放在桌上,陳敘一手掌在桌角,一手捏著針戳向溫南手心的水泡,針尖閃爍著暖黃燈光的亮度,溫南下意識繃緊身子,咬牙閉眼將頭轉向一邊,感覺到手心微微刺痛時,沒忍住瑟縮了下手臂。
「別動!」
男人迅速捉住她的手指捏住,讓她動不了,也握不了拳。
陳敘捏著針尖戳進薄薄的一層皮里,溫南咬著唇輕哼了下,那一聲小小的嗚咽跟貓兒一樣,在夜裡很是清楚,手心的手指掙扎了一下,男人捏著溫南手指的力道加重了幾分,低沉的聲線比剛才暗啞了幾分:「再忍忍,快好了。」
溫南用力咬著下唇,始終沒敢看,倒不是特別疼,就是針尖戳在肉上的那種恐懼和水泡破裂的疼痛感讓她有點害怕,她甚至隱隱感覺到有股很淡的呼吸噴薄在手心,溫南小幅度的轉了下頭,眼睛眯開一條縫,看見側對著她的陳敘。
男人眉峰微蹙,眉宇間無端多了幾分凌厲,他穿著工字背心,露出來的手臂顏色上下不同,但手臂肌肉線條流暢緊實,捏著她手指的那隻大手感覺沒用什麼力,卻偏偏讓她掙脫不了。
第14章
「好了。」陳敘拿起毛巾輕輕擦拭她手上的傷,鬆開她的手:「等會回屋抹點藥水,今晚上就別碰水了。」
溫南垂下眼,微微握了下拳,手指被捏的有點紅,也有點僵。
陳敘放下毛巾,聽見院裡滴答的水聲,扭頭看見繃繩上晾著溫南的襯衫和褲子,衣服下面已經滴了一灘水,他把針放在桌上,走過去將溫南的衣服擰乾,溫南聽見嘩啦的水聲,吹了吹手心,抬頭就見陳敘抖了抖她的衣服,將衣服整齊的晾在繃繩上,她起身走到陳敘身邊,捏了捏衣角,沒有一點水漬。
她抬頭看向高出她許多的陳敘,彎眉笑道:「謝謝哥。」
陳敘現在對她一口一聲哥已經習慣了,想到她今晚在飯桌上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勁,多嘴問了一句:「康連長跟林美珍吵架的事,你以為是我跟康連長說了他媳婦跟她妹夫的事?」
男人雙腿岔開,微弓著腰,將溫南的褲子擰乾抖了抖掛在繃繩上,然後轉身,垂著眸看她。
溫南沒想到他竟然看出來了,她抬起晶亮好看的眼睛看陳敘,挺好奇的問了一句:「不是你說的嗎?」
陳敘:……
「不是。」
溫南垂下眸,眉心輕蹙,咬著唇思索。
不是陳敘說的,那會是誰說的?
難道今天早上除了她和陳敘之外,還有第三個人也看見林美珍跟她妹夫拉拉扯扯的事了?
陳敘把水盆摞在一起,地面的一大片水漬倒映著男人冷俊的五官:「你怎麼就確定康連長跟林美珍吵架就是因為這件事?」
溫南愣住,錯愕的眨了眨眼。
陳敘說:「天不早了,趕緊睡吧。」
男人拉了院裡的燈回屋關上門,溫南回過神,也跑進屋裡,脫掉襯衫褲子後躺在被窩裡,望著漆黑的大房梁,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陳敘話里的意思,張小娥只說康連長被林美珍幹的事氣壞了,但到底幹了什麼事並沒人知道。
是她的主觀意識誤導她以為是康連長知道了林美珍跟她妹夫拉拉扯扯的事,才讓她第一時間懷疑是不是陳敘說的。
想到剛才還八卦的問陳敘是不是他告的狀,溫南無聲吶喊了一句,兩條腿在床上使勁蹬了幾下,拉過被子蒙在頭上,重重的吐了幾口氣。
丟死人了!
也不知道陳營長有沒有生她的氣?
溫南在被窩裡悶了好一會,忽然想起來手心還沒塗藥,又爬起來開燈給手心塗了點藥,看著手心上的傷口,想到陳敘剛才快而準的手速,就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手心的水泡戳破了,明天割草的話還會不會再磨出水泡?要是再磨出水泡,是不是還要繼續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