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剛一開口,忽然就趴在床邊開始乾嘔,張小娥瞧見了,起身推開堵在屋裡面的花鳳珍走過去和陳奶奶扶著溫南,陳奶奶拍了拍溫南的後背,急的眼睛都紅了:「南南,你這是咋了,是不是頭又難受了?」
張小娥說:「肯定是啊,醫生不是也說了嗎,這是被砸後的後遺症,也不知道要難受多久呢。」
外面的軍嫂們也湧進來看熱鬧,趙營長一家現在就像被放在曬穀場被批判的人,臉臊光光的,花鳳珍險些咬碎了牙根,她總覺得這女人就是故意為難他們一家的,她氣的想罵人,被趙營長用力捏了下胳膊,疼的她臉色煞白,趙營長瞪她一眼,轉頭看向被陳奶奶扶著靠在床頭的溫南,應該是剛才幹嘔的原因,她的臉比剛才還紅潤。
趙營長說:「不行我們去縣裡大醫院再檢查一遍吧?」
花鳳珍一聽要去大醫院,那得花多少錢?
又肉疼又生氣。
張小娥也說:「對對對,去大醫院好好檢查一下,你這麼吐下去也不是個事。」
陳奶奶說:「南南,奶奶扶你起來,咱們去大醫院檢查檢查。」
人家溫家好好的一個閨女,到他們家來成了這樣,陳奶奶心裡別提多內疚了,早知道她就不讓南南去供銷社買瓜子了,不然哪來的這些糟心事?
外面軍嫂們也在說要不去大醫院檢查檢查,這些話聽在花鳳珍耳朵里跟剜掉她一塊肉似的,趙小東抬頭看著他娘又氣又肉疼的模樣,想到剛才在家裡他娘跟他爹因為買東西的事吵架,他爹買的那麼多好吃的,平時都是買給他一個人吃的,今天卻一口都沒給他留,娘還說,溫南就是裝病,她就是騙他們家好東西的。
溫南搶了他的吃的。
在一群大人的說話聲中,趙小東扯著嗓子沖溫南喊:「她就是裝病騙我們家吃的,她是騙子,不要臉,不要臉——」
「啪」的一聲巨響,趙小東矮小的身子被趙營長一巴掌呼的坐在地上,花鳳珍尖叫一聲,護著趙小東,扯著嗓子罵趙營長,這是他們老趙家的寶貝疙瘩,從小到大沒捨得動他一根汗毛,原本趙家來道歉的,但現在卻鬧得亂七八糟,趙家人在陳家又吵起來了。
陳奶奶臉色特別冷,看著坐在地上哭嚎的趙小東:「趙營長,你們家是來道歉的還是來罵我們家南南的?這算咋回事?把我們南南打傷了還不行,還想再氣死我這個老太婆,真當我們陳家沒人了嗎?!」
張小娥說:「趙營長,你聽聽,這是一個八歲孩子該說的話嗎?你再不好好管教就真管不了了!」
軍嫂們也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一時間趙營長被所有人推到了風口浪尖,耳邊還有花鳳珍罵罵咧咧的聲音,趙小東一邊哭一邊嚎:「你們都是壞人,欺負我的壞人,你們都是壞人!」
趙營長一股火氣血直衝腦門,他平常覺得他兒子特別乖,做啥事都覺得他兒子都特別棒,今天才恍惚覺得,這混小子就差把他這個爹的臉皮撕下來糊牆了,趙營長左右看了看,沒找著趁手的東西,一急眼,解開皮帶扣,抽出皮帶往趙小東身上抽過去,誰都沒料想到平日裡把兒子當祖宗頂在頭頂的趙營長打起兒子來這麼狠。
花鳳珍沒想到,趙小東更沒想到。
從小到大,他爹一根手指頭都捨不得碰他,今天竟然拿皮帶抽他。
趙營長是當兵的,手上有勁,一皮帶抽下去,花鳳珍後背都起了一條紅痕,她哇哇哭叫,趙營長一把拽開她,雖然心疼兒子,但還是狠下心抽在他身上,這孩子的確該打了,在家裡都教過他怎麼說話,答應的也好好的,到了陳家竟然跟變了個人一樣,故意跟他反著來。
今天他要是不收拾這小子,他以後在一團怕是要被人排擠。
皮帶一下一下抽在趙小東身上,趙小東哭的跟鬼嚎似的,花鳳珍撲在地上又哭又喊,趙營長手勁大,拽著她讓她挨不上趙小東,院裡所有人瞪大眼睛看著趙營長難得一見的訓兒子場面,陳奶奶皺了皺眉,看著趙小東被皮帶抽的抱頭縮成一團,想要阻止,又覺得這孩子的確該收拾一頓。
倒是張小娥特別解氣的看著這一幕,杜建明小時候也特別淘,他家老杜火氣上來,也是拿皮帶抽他,男孩子雖說是家裡的根,但也不能太慣著,不然長大以後要走歪路的,建明現在這麼懂事,全是老杜一手打出來的。
趙營長打的很,額頭青筋都繃緊了,花鳳珍哭的嗓子都啞了,罵趙營長不是人,連自己親骨肉都打。
整個陳家小院陷入了詭異般的安靜,靜的只有皮帶抽打皮肉的聲音和女人孩子的哭喊聲,忽然間,在這一聲聲的哭喊聲中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趙營長,別打了。」
趙營長再次揮起皮帶的手頓在半空中,他緊緊皺著眉頭,又聽溫南說:「孩子還小,打壞了是一輩子的事。」
溫南看了眼箱子上的東西:「趙營長,這些東西你拿走吧。」
張小娥心裡還想著用皮帶抽幾下能抽出啥問題,轉頭就聽見溫南說不要這些好東西,扭頭看她:「幹啥不要?趙小東把你害成這樣,不得給你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