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溪水村時要路過一個水橋,溫南剛走過石橋就聽見不遠處一人高的草叢裡傳來爭吵聲,女人的聲音很是熟悉,溫南還沒反應過來是誰,邊上的陳敘已經牽著她往過走了,男人聲音不自覺間帶了些冷意:「聽聲音是你小姨,我們過去看看。」
溫南不得不佩服陳敘的記憶力,太過強大的。
認路認認,還記得只見過幾面人的聲音。
一人高的雜草後面是潺潺流動的小溪,有個長得壯實的小伙子蹲在溪水邊,邊上放著蛇皮袋子,袋子裡放了兩條魚,那壯實的小伙子溫南可是記憶深刻,是馮家的二兒子馮陽,上次她來溪水村遷戶口時,馮陽正好上山幹活去了,這小子雖然從小沒打過原主,但沒少在嘴上罵過原主,有時候罵的比馮仁還難聽。
孟秋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時隔兩個月沒見,她卻從孟秋的背影看出了滄桑和憔悴,就好像有一塊巨石壓在她背上,將女人本就脆弱的脊背又壓彎了一截。
「陽陽,你聽娘一句勸,別走你哥的老路子行不行,你哥現在還在勞改場待著,你難不成也去勞改場?咱們踏踏實實的幹活掙工分不好嗎?別幹這些投機倒把的事了,行不行啊陽陽?」
孟秋苦口婆心的勸著,蹲下身想把馮陽捕上來的兩條魚放回去,手剛伸過去就被馮陽一把推在地上,孟秋摔了個趔趄,手心重重擦在滿是雜草的地面,劃出幾道紅痕,馮陽煩躁的瞪著她:「你能不能別來煩我!你以為我願意干投機倒把的事?要不是你養的白眼狼外甥女把家裡的錢都搶走了,家裡窮的揭不開鍋,我至於偷偷跑到這裡偷偷抓魚拿到黑市上賣?就是你最疼愛的外甥女害的我哥被人揍了一頓,還被關進了勞改場,我爹現在啥也不干,家裡啥事都頂到我頭上,我連媳婦都沒娶就要養活一家子,我憑啥?!」
馮陽又撈了一條魚扔到蛇皮袋子裡,轉頭惡狠狠的瞪著孟秋:「都是因為你爛好心收養了溫南那個白眼狼!別說我爹和我哥討厭你恨你,我也恨你!咱們一家本來過得好好的,你非要帶一個外人回來,一待就是好幾年,你把她帶回來的時候有問過我和我爹還有我哥的意見嗎?」
「那就是個喪門星,克星,剋死了她爹娘她哥,現在還要克我爹和我哥,我——」
「噗通」一聲,還在謾罵的馮陽被人踹進了水裡,一個壯實的小伙子在水裡不停的撲騰著,陳敘身高腿長,長腿一邁,橫跨在溪水上,腰背彎下,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摁住馮仁的脖頸,將他在水裡又悶了幾秒才提起來,馮陽被水嗆的暈乎乎的,還沒緩過神來又被人揍了兩拳丟在地上,他的臉好巧不巧的貼著冰冷的魚身。
「誰、誰啊?!」
馮陽氣喘吁吁的喊了一嗓子。
他想爬起來,又被陳敘揪起後衣領揍了一拳。
馮陽:……
他奶奶的!
他連對方是誰都沒看清,就被人打成了一灘爛泥!
馮陽被人翻了個身丟在地上,他渾身都被水浸透了,鼻青臉腫的,狼狽極了,馮陽咳嗽了好幾聲,眯著眼看向蹲在他身邊伸手的男人,嚇得抬起手抱住腦袋,吼道:「你他娘的是誰啊?!」
「你娘的外甥女婿,溫南的丈夫!」
陳敘聲音冷冽,下手也重,上次回來沒看見馮陽,也沒聽溫南提起過馮陽的事,沒想到這小子跟他哥一樣混帳,這些年溫南待在陳家,除了馮仁,馮陽也沒少欺負她,想到這裡,陳敘眉峰戾氣突增,幾乎是拳拳到肉,他打人有後手,能讓人疼死,但不會要了人的命。
不止孟秋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溫南也被嚇到了。
上次她看見陳敘揍人還是在豐林縣電影院後巷,險些把李紅平打死,那次是李紅平想殺了她,這次是馮陽言語辱罵她,被陳敘揍的爬不起來,溫南怕陳敘打出人命,跑過去抱住陳敘的手臂,男人手臂肌肉緊實有力,手臂微彎,像是一張繃緊的彎弓,蘊含著遒勁的力量。
「別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溫南看了眼疼的次牙咧嘴的馮陽,想把陳敘往後拽,男人看她繃緊了齒關,一副吃力的模樣,起身順著她的力道往後退了幾步,低聲安撫道:「我手上有分寸,不會出人命。」
溫南抬頭,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句:「真沒事?」
陳敘瞥了眼嗷嗷叫喚的馮陽:「沒事。」
他要是真下死手,這小子連一聲疼都叫不出來。
「南南,陳敘?」
一旁的孟秋終於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剛才馮陽被揍,她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一直到南南從她身邊跑過去抱住那人的手臂她才認出來。
第7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