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出身滿洲勛貴世家,接受過這個時代對女子最頂尖的教育,那麼聰明靈巧的人,彌留之際一定是想通了什麼。
即便進宮前不明白,進宮五年也該明白了。
體弱多病和心灰意冷,一個攻身,一個攻
心,原身貴妃就這樣沒了。
「額娘,女兒這不是好好的嗎。」佟佳禾只能這樣寬慰她。
「況且,皇上也同意把四阿哥養在我膝下,只要我真心待他,親生還是不親生有什麼分別。」佟佳禾說的真情實意。
佟夫人止了淚點頭,「你能想明白就好。」
母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佟夫人看著時辰不早了起身告辭。臨行前,她又提點了自家長女兩句,「額娘讓烏嬤嬤進宮,是看重了她的醫術。她的能耐能用在你身上,自然也能用在別人身上。」
這樣囫圇的一番話,竟讓佟佳禾出了一身冷汗。
她神色如常地起身相送,卻被佟夫人伸手攔住,心疼道:「你快回吧,外面天冷就別送了。」
宮裡重規矩,佟佳禾也不便挽留,她親自送額娘和妹妹出了承乾宮的大門,又讓何為祿和春雨把人送到景運門再回來復命。
今日佟家女眷進宮,佟佳禾特地支開了烏嬤嬤,不讓她有機會和佟夫人見面。
回到屋裡,佟佳禾讓人叫來烏嬤嬤,她有些疑問必須和烏嬤嬤確認一下。
烏嬤嬤一早就讓貴妃打發去造辦處催一催四阿哥的書桌做的如何了,造辦處做事都有章程,哪是她多看兩眼就能快兩天的事兒。既然明白了貴妃的用意,她就順水推舟在外面多待了一會兒。
等佟夫人和佟家三格格走了後,烏嬤嬤才從造辦處回來,與佟夫人『遺憾』錯過。
這會兒見了貴妃,烏嬤嬤心裡不知何意,只認真地把造辦處的進度說了,然後恭敬地等貴妃的吩咐。
貴妃見過夫人後就急著召見自己,肯定是有些話想問想說。
「今日額娘來了,問你伺候的如何。我沒領教過你的能耐,也不知怎麼誇你。」佟佳禾笑問,「嬤嬤不妨說說自己的本事,也教我心裡有數。」
烏嬤嬤躬身,一臉惶恐道:「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於醫術上略懂些皮毛,只是野路子上不得台面,哪裡稱得上娘娘的誇讚。」
她家祖上並沒有出過醫女,她自個兒也是十歲那年因生母難產一屍兩命,才開始學的醫術。
說是醫術,其實也只是跟著城中的穩婆各家各院的跑,時日長了竟也琢磨出來一些不可言說的東西。
自古以來女子生產都要往鬼門關走一遭,穩婆可以接生,年歲大經驗足的穩婆也可以殺生。即便不在生產的時候動手,在女子懷孕期間暗中東西手腳也能致她傷了身子往後難再生育。
烏嬤嬤在貴妃跟前伺候了一個月,知道貴妃的主意大,怕自己說多錯多不敢亂開口。可不開口又顯得自己不誠心,斟酌半天后,烏嬤嬤謹慎道:「奴才懂一些助女子有孕的法子,也會一些女子產前產後調理身子的偏方。」
「宮中有身孕的嬪妃能用上你的偏方嗎?」佟佳禾追問。
烏嬤嬤眼前一亮,似乎不想讓貴妃輕看了自己的本事,她胸有成竹道:「自然可以,讓人心想事成。」
她話里還藏著話,沒仔細說是讓懷孕的嬪妃心想事成,還是讓用偏方的貴妃心想事成。
佟佳禾見她神情,心中瞭然,果然如同自己猜測的那樣。
佟夫人送佟嬤嬤進來做了兩手準備,萬一貴妃真的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人便留在身邊幫忙調理身體。若是貴妃看中了別人的肚子,烏嬤嬤也有別的用處。女子生產向來艱難,保全小的就沒了大人的事情也常見。
「那往後,便由嬤嬤替我調理身體吧,若是有機會,我也想給皇上生兒育女。」佟佳禾垂眸,掩住眼底的複雜之色,面上隱隱透出一股期待之意。
烏嬤嬤沒想到貴妃並沒有領會到自己話里更深層的意思,她心中大失所望,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故作歡喜道:「奴才一定幫娘娘早日得償所願。」
今日額娘和烏嬤嬤沒說上話就走了,想來對方心裡肯定遺憾萬分。佟佳禾讓春雨給烏嬤嬤塞了個五兩銀錁子的荷包,以示安撫。
烏嬤嬤接過荷包,謝了恩退下,心裡安慰自己貴妃娘娘現在還年輕,不懂得自己能耐有多大的用處。等到將來貴妃再年長一些,就知道有自己幫襯的好處了。
等烏嬤嬤出去後,蒲雨一臉興奮,春雨卻神色複雜,兩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都被佟佳禾看在眼裡。
春雨對烏嬤嬤的來意猜了八九不離十,蒲雨卻沒想那麼多,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同蒲雨點破,讓蒲雨這樣歡喜也能暫時迷惑住烏嬤嬤,以為貴妃真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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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這天,各宮各處比往常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