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邪性的人竟也是上京趕考的舉子?這豈不意味著,朝廷很可能有天崇道培養出的官員?那皇上身邊有沒有天崇道的門徒呢?
想到這,秋泓心口一緊,臉又白了三分。
正這時,小廝去請的大夫回來了。
這是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姿的老頭兒,他留著一把稀疏的山羊鬍,戴了頂能把雙耳全都包裹進去的幅巾,腰背倒是挺得筆直,身穿一條打了補丁的道袍,挎著個藥箱,剛抬步進門時,就看著秋泓「咦」了一聲。
「秦方士,怎麼了?」張繼宗疑惑道。
這位姓秦的老頭兒對著秋泓搖了搖頭:「此人壽不永年。」
秋泓一皺眉,哪有大夫當著病人的面說人家活不久的?
但還不等秋泓開口,這老方士便接著道:「此人天資過弱,中氣不足,日後也難成大事,難居高位。」
還說他日後做不了大官,就因為中氣不足,這是什麼道理?
秋泓移開了目光,沒說話。
可緊接著,這老方士又說:「但此人將來興許會有轉生機緣,命難斷絕,不可謂千年一回的奇遇。」
更離譜了。
張繼宗聽完,笑了:「秦方士,今日請您來,是想讓您把脈看病,不是看相。」
「哎呀,失敬失敬。」這老方士趕忙躬身賠禮。
其實秋泓這也不是什麼大病,無非是北都酷熱炎炎,他又水土不服,整日吃不下飯,傷了脾胃,等天涼些,自然就好了。
老方士把完脈,不再提什麼「壽不永年」之類的晦氣話,反倒又開始恭維秋泓長得好,能得貴人賞識了。
以前路過秋家大門的要飯方士也說過這類渾話,全家上下除了秋順九以外沒人相信,秋泓更不可能當真。他看著張繼宗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問道:「張壇主難道準備留我在這裡住一輩子嗎?」
張繼宗一笑:「秋翰林別急,其實今日請秋翰林來,是為了帶你見一人。」
話音未落,外面便傳來一聲爽朗的大笑,沒多久,一個身著襴衫、狀似讀書人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背著手,徑直來到秋泓面前:「你就是秋公拂?」
秋泓向後一傾,對此人上來就要貼臉的舉動敬謝不敏:「你是何人?」
「在下……」
「余泰之,宣陽書院的余先生。」張繼宗先一步介紹道。
「宣陽書院,余泰之……」秋泓眉梢微動。
宣陽書院承涉安學派,是當朝長纓處大臣裴松吟的「娘家」,如今宣陽書院的掌事裴烝就是裴松吟的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