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等李峭如趕緊抽身。
但遠在京梁的祝顓,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又三天,坐鎮洳州的秋泓接到了一紙令他無比煩悶的聖旨。
祝顓,勒令他與陸漸春抓緊時間回京梁。
「簡直是胡鬧!」秋泓當著前來宣旨的南錄司都督馮忠和翰林院編修謝謙脫口罵道,「如今正是緊要關頭,豈是我和陸將軍說回去就能回去的?」
馮忠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太監,曾伺候過大統皇帝,本已在京梁養老數年,誰料一朝北都淪陷,他這個前朝老人,又被拉到御前聽事了。
只不過這馮公公已年老耳背,聽到罵聲,權當秋泓是準備接旨,正要上前,卻被好心的謝謙攔了下來:「馮督公,您先下去歇著吧,我來。」
說罷,他接過聖旨,走到了秋泓身前:「部堂,陛下雖憂心戰事,但朝中大事小情都無比依賴您,一日都離不開您。」
「陛下憂心戰事就該好好體諒前線的將士們,這種緊要關頭召我回去也就罷了,召陸將軍回去又是為何?是不是有人在陛下面前嚼了舌根?說了不中聽的話?」秋泓陰陽怪氣道。
謝謙臉上掛不住,賠笑著說:「部堂,陛下的決定,臣等如何能說得算呢?」
「你們如何能說得算?」秋泓冷笑,「我離京前,是如何囑咐你們的?凡大事,須得先報送洳州,讓我知曉,後才可決斷。陛下要召我和陸將軍回去,王相、趙太宰他們拿不準主意,徐錦南、唐徹呢?他們二人也不知寫封信過問我的意見嗎?」
謝謙是明熹三年辛卯科的進士,而後拜在了秋泓同年汪屏門下。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頗為尷尬的身份,那就是,此人乃沈惇長兄沈恪的妻家外甥,明面上,他算是從北廷「叛」過來的人。
只是謝謙此人心思活道,他左右逢源,還沒出翰林院,就在南廷里結交了一幫好友。
秋泓離京前,那份出格的票擬就是謝謙寫的,若不是徐錦南出來和稀泥,汪屏這老實人恐怕就要替學生上去請罪了。
而眼下,祝顓要臨戰召將的事一出,秋泓一下子就猜出了京梁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陸漸春北調後,唐徹外派出京,總督兩江與阡南軍務,他不在京城,拍板定事的人自然就成了空有其名的長纓處總領大臣王一煥和吏部尚書趙斂。
王一煥和趙斂雖沒什麼本事,但大局觀是有的,他們二人都是長靖朝的老臣,不是沒經過純皇帝祝旼戰死後朝野上下打成一片的亂狀。
更何況,祝旼好歹還算個人物,祝顓是什麼?一個只會玩女人喝花酒的草包皇帝,他怎麼可能冒出臨陣召將的念頭?多半是此人頭腦一熱,嚷嚷著想見秋泓,於是別有用心之人便趁此機會,要那蠢貨順道把陸漸春也召回來。但召回陸漸春事大,王一煥、趙斂不可能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