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怎麼不見你在直廬當差?」沈相嚴聲厲色道。
楊旺眼珠子滴溜溜直轉,他小聲哼哼:「昨日,昨日小的告假,出宮採買去了。」
「你給誰告的假?」沈惇冷著臉問。
楊旺想要抬眼去看秋泓,秋泓卻恰到好處地低咳了一聲,嚇得楊旺趕緊把腦袋埋在胸前。
「王,王公公,王公公准我出去的。」楊旺顫巍巍道。
「王吉?」沈惇頗有些不悅,「你是中正司的人,不去找錢奴兒告假,卻在王吉那個『陰陽臉』面前討巧。」
「錢公公病了!」楊旺急忙解釋,「這兩日,都是王公公在代他行事。」
這下,沈惇著實挑不出錯處了,他輕哼一聲,摔門帘道:「進去研磨。」
楊旺長舒一口氣,用餘光瞥了一眼默立在旁的秋泓,心中暗道,當初在京梁時,他竟還覺得這位秋次相不好伺候,對比一瞧,秋次相可真是整個太寧城裡最好伺候的人了。
「你何時得罪他了?」等不好伺候的沈相走了,好伺候的秋次相輕聲發話了,「之前王吉不是交代過你,在長纓處當差,要小心這人嗎?」
楊旺皺著臉,忍不住在秋泓面前訴苦:「我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得罪了沈相,他處處看我不順眼,還總在我面前說王公公的不是,說他,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也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話,秋泓笑了一下:「他那是在指桑罵槐,你不必放在心上,也千萬別學給王吉聽。」
說完,秋泓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踩在台階上的腳步一定,轉身又問:「昨日你出宮,可有打探到什麼嗎?」
這個問題問得楊旺肩膀一顫,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小心翼翼地蹭到秋泓面前,低聲道:「我聽王公公交代,出城見到了一個人,這人自稱是從吳州來京為魏王辦事的差役,他聲稱,半月前,姜府就曾給魏王寫信,說自己已得高皇帝聖諭,至於這聖諭具體是什麼,得魏王親自去姜府才能知道。我按照這差役所說的話,在山楂胡同里找到了一個琴伎,她從姜府來,跟那差役說了一樣的話,似乎都是在引著各宗室親自去姜府面見神跡。」
「親自去姜府?」秋泓眉梢一挑,「諸藩王非進京朝拜,否則不准離開封地,姜府這麼說,難道是想要引得他們謀反嗎?」
姜王祝炯與魏王祝暄不對付一事,秋泓早有耳聞,畢竟,兩人的矛盾就起源於那年魏王忽然給他「行賄」了十萬兩黃金,最後卻引得諸位藩王不得不開私庫,救濟國帑,搬出自家的銀子供給南廷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