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說話,那幫亂成一團的家僕們猶如有了主心骨,立即各司其職。秋淞和秋雲秉上前扶起秋順九,幾個丫鬟婆子圍在一起抬起舒夫人,沒過多久,便把此處清理了出來。
「老爺,」等安排好了一眾人,這個說話辦事都極其麻利的女人走到秋泓身邊,施了個禮,「喬姨娘昨夜一直都嚷嚷著要見您,您可清楚是為了什麼嗎?」
秋泓搖頭:「我不清楚。」
劉知月歪著頭打量秋泓:「喬姨娘縱火前,口中一直喊著自己被人騙了,還說,她要回南州去。」
「南州?」秋泓不解,「她的籍貫不是伯陽嗎?」
「我也奇得很,所以才來問老爺的。」劉知月說道,「難不成,這喬姨娘壓根不是什麼喬姨娘,她是專門被人安排進咱們家坑害老爺的嗎?」
秋泓回身看了一眼偏院中的那攤廢墟,忽而沒由來地想起了喬姨娘先前對他說的一句話。
「秋鳳岐,這座宅子裡,有人要殺你。」
顯然,這話中的「有人」,不會是喬姨娘自己。
直到第二天下午,秋府家僕才從偏院的廢墟中翻出三張僥倖沒有被燒毀的書信。書信上的筆跡陌生,既不是喬姨娘的,也不是秋家其他人的。
「看信封上的戳印,這好像真的是從南州寄來的。」李果兒一面研究,一面將一副靉靆遞到了秋泓的手上。
秋泓站在窗邊,借著光,仔細閱讀了兩行:「確實是南州,這是封家書,來信的大概是她家裡的哪個長輩。」
「可是……」李果兒不解,「之前我四處打探,不管是少衡那邊,還是喬姨娘自己,都聲稱她是伯陽人士,家中凋零……」
不管這位姓喬的姨娘來自何處,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來殺秋泓的,如今,她都已經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稀奇古怪,死前,還燒塌了秋府中的一座小院。
但秋泓沒有一點時間深究這位喬姨娘到底是什麼來路,第二日祝微要率百官出宮謁陵,今日禮部、鴻臚寺、太常寺、光祿寺的各部官員要上廷議,商討明日行程。到了晚上,秋泓還要和沈惇一起,留在長纓處值夜。
等亂七八糟的事情忙完,沈惇慢悠悠地提起昨日秋府著火一事,秋泓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喬姨娘之死一事,怕是不簡單。
「好端端的房子,怎麼會突然就著起來了呢?」沈惇嘖嘖感嘆道,「幸好沒燒到鳳岐你身上,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給陛下交代呢?」
秋泓捧著盞茶,喃喃自語道:「她的孩子去了哪裡?」
「什麼?」沈惇沒聽清。
秋泓按了按額頭,忽然覺得眼前有些發暈,不知是不是這兩日忙得昏了頭。可儘管如此,他仍舊清晰地記得,那一晚,站在房頂上哭喊的女人身形纖瘦,不見半分孕態。
「我得回家一趟。」秋泓倏地站起身道。
沈惇一臉不解:「現在?眼下已是戌時,宮門再過三刻鐘就要落鎖了,萬一一會兒陛下有什麼急事傳出來,找不到你,那可要麻煩了,不如再等三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