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潛藏的意識,就這樣消散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天光逐漸昏暗,兩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在夜幕之間,耳畔傳來水流的聲音。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只見籠罩在水面的銀色月光,河水緩緩拍打著兩岸,輕拍在他的臉上。
有一道人影身披月光,沿著河岸走來,她提著一隻昏黃的燈籠,照亮了他的臉。
「是個精靈?」她蹲下身,無需藉助燈光,斯諾也能看清那張熟悉的臉,那是個長相平凡的中年女人,卻有著一雙比天空還要澄澈清透的藍色眼睛。
見到他了無生氣的銀色雙瞳,女人搖了搖頭,「聽著精靈,如果你還想活的話,現在就爬起來跟我走,如果你對活著沒興趣,我就幫你一把,再將你踹回河裡。」
聽到她的話,他閉上了眼,等待那臨門一腳。
最終卻只等到女人的一聲嘆息,她拖著他,一路穿過峽谷,將他丟給了一位祭司。
祭司治好了他的傷,自此,他便跟隨祭司,學習著這裡的生活。偶爾,女人會回來看望祭司,給他帶來外界的消息。
他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叫莫莉。
莫莉問他:你叫什麼?
他給自己取了一個新名字:我叫斯諾。
某一天,莫莉問他,「你有打算留下來嗎?」
他卻只感到迷茫,對自己,對未來的一切。
她換了個問法,「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他沉默許久,最終說道:「我想知道一個答案。」
從此,莫莉便帶著他在世間尋找那個答案。
後來,他加入了七神教會,成為了大法師,通過了高山的考驗。
他遇見過很多人,見證過許多事。
但他始終沒能得到那個答案。
許多年後,他重遊精靈領地,收到當年長輩的遺物——一隻空間袋。
他啟蒙後製作的第一根樹枝劍,粗糙的法杖,無用的符文,幼稚的塗畫,祈禱的繩結……從小到大,他送給長輩的所有禮物,都被保存在裡面。
以及長輩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只有一行字。
「我很抱歉,塞洛里克。」
然而事到如今,這句遲來的抱歉又能改變什麼呢?
死者不會復生。傷疤永不彌合。
答案究竟是什麼?那道精靈覆滅的預言,困住了長輩的一生,也將困住他……
「斯諾!」混沌中,一片驟然亮起的綠意,喚醒了他的神志,他猛然清醒過來。
再回神時,他仍站在開滿鮮花的山坡上,身邊圍滿了一老一少的精靈。
忽然,一道熾熱的光芒亮起,面前無數人影,如冰雪消融,轉瞬即逝。
少女沿著綠色藤蔓跳下,「不愧是斯諾,你的夢境可比那頭黑龍要複雜多了。」
西莉亞大致向他講述了自己剛才被困在多重夢境中的經歷,剛折返回來,就發現他被一圈意識殘體圍著,雙目無神,像是完全喪失反抗意識。
斯諾嘆氣,「我以為,自己會比那頭黑龍要出息點呢。」
西莉亞笑道:「是要好的多,至少你沒攻擊我。」
「還需要進入更深層的夢境嗎?」
「事實上,我們已經在深層夢境了。」西莉亞拉開一道門,「不過為保險起見,還是再多實驗幾次為好。」
…………
在眾人的目光中,三人睜開眼,緩緩坐起身。
斯諾捂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對安娜說,「我建議你也參與試試,看看自己曾因此犯下過多少蠢事。」
安娜卻笑道,「我可不是某個笨蛋,輕易就會被影響。」
「別嘴硬,我不信你沒有。」
於是,安娜成了下一位實驗者,令人意外的是,這次他們很快就醒來了。
西莉亞攤手,「我沒有在夢中找到意識殘體。」
安娜笑嘻嘻,「是誰嘴硬啊,斯諾閣下?」
斯諾閣下自閉了,「為什麼他們沒在你身上種下意識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