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怨不得我!是雲恂雲恆兩兄弟灌我酒,況且我喝醉了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吧?」越說到後面,李明憫看李昭的眼神就越心虛,湊上前嬉皮笑臉道,「父皇甚至都免了今日的朝會,阿姐,難得開心嘛!」沒等李昭再說什麼,李明憫好奇的看著李昭手上的冊子,「阿姐這是在幹什麼?」
李昭揮揮手中的冊子,頭疼道,「噥,各家送的賀禮冊子,我正想著對上一遍,可看著這麼多奇珍異寶也不免頭痛了,其中有些甚至不比宮中的差呢。更要緊的是有幾家甚至與你我都無甚來往,到時還禮都不知如何還。」
李明憫寬慰道,「阿姐放心,既是你我兩個的,到時我想個轍還了這禮就是了。」李明憫隨手從禮中撈出一個盒子,打開是八棱紅瑪瑙珠串,李明憫都有驚訝,對著光看了看,笑道,「難怪阿姐要苦惱了。」李明憫將手串戴在李昭手上,誇讚道,「阿姐膚如凝脂,配這個正好!既然他們要送,你便收下。」
李明憫說的輕巧,可真將冊子整理好時,李昭看了還是不免搖頭,「都收到庫中去吧。」
消寒逢九設宴是常事,更何況臨近年關,朝堂上的男人正是忙碌,可於各家主母而言,正是來往聯絡的好時候,尤其京中有了李昭在前,後面各家就有了底氣,可自從生辰宴後,李昭就有些倦了,帖子遞到李昭處,李昭連看都沒看,揮手說道,「都推了吧,這幾年來往應酬,連個喘息的時候沒有,我也不想同他們推杯換盞了,再有帖子就說我身子不適。」
李昭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上,一方面是脈案的事有了進展,另一方面是派人接著找麥蘇木,同時她曉得,要想早些出兵北上,就要將朝堂上那群蛀蟲徹底肅清,李昭借李明憫的手,將合適的人安插到各處,私下搜羅著那群世家大族的罪證。
李明憫自然察覺到,勸道,「阿姐此舉甚是危險,萬一被他們察覺…」
李昭自然知曉,「所以此事要隱秘,更要一擊必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你我都知,不然父皇也不會只用微不足道的小事去時不時敲打他們,父皇也早已看清他們的做派,只是再找機會。」
「既然阿姐知道,又何必推波助瀾,靜觀其變的就是。」
李昭搖頭,「不行,等不了了,徐徐圖之自然能將對朝堂的影響降到最小,可於外,再容許胡人發展壯大幾年,於大梁而言便是莫大的威脅。父皇下不了這個決心,我來。」
「我聽阿姐的!」
年後,李明憫與裴素英的婚事便定下了,只剩大婚的準備,司天監選了幾個日子,李洲挑中十月初八,讓人開始籌備了起來,太子娶正妻禮儀繁瑣,現在開始準備都有些來不及。
趙辰陽那邊也寫摺子回京述職,得了李洲的批准,正月後也啟程回京了。李昭早就盼著溫婼回來,更是恨不得明日裡就見到人。
柳懷遠初時只是覺得太子來府上的時候更加頻繁了些,後來一次早歸瞧見李昭在同李明憫商議官員外放之事,微一思索也就知道了幾分,晚間回房時無意提起,「我回來時見太子來向你討主意,殿下雖不在廟堂,可見識讓臣都汗顏啊!」
李昭倒不覺此事被他知曉有何不妥,甚至將各處下放的打算告知了柳懷遠,問道,「你覺得可合適?」
柳懷遠認真思慮,「殿下想著逐步擊潰各地的勢力怕是沒那麼簡單。各地情況不同,若單單派人前去,怕也是無濟於事的。」柳懷遠從書房中取來大梁疆域圖,指著說道,「河朔藩鎮大多自募牙兵,雖幽州一事後,朝廷派人對其監管加強,可猶有不及,加之此地賦稅由當地節度使調控,大多又都是軍戶,起戰事時也多聽命於將帥,沒有些鐵血手段的人去了也是無用,不過此地軍餉也是靠著朝廷,倒是個突破口。」柳懷遠看著李昭明了,笑著指著另一處,「至於江淮諸道,兵農分離,常備軍不多,可論及錢糧,沒有勝過他們的,致使貪污之風橫行,官民勾結之事也是屢見不鮮,便是換了人上去也不見得不貪,加之水系發達利於物資運輸,尤其刺史一職,鹽鐵漕米都經他手,又如何能不起私心?」
「那你說該當如何?」
「容易,換的勤些便是!鹽鐵漕米可是要緊的,商賈若要賄賂,必定要出重金,可若他們發現剛剛將官員拉下水,便換了一位來,他們也只能再次賄賂,可這樣算下來,他們自己也知道不划算,還不如乖乖聽朝廷的,至少還能賺些。」
李昭失笑,她一向覺得柳懷遠在正事上是極為正經和較真的,可今日聽他這般話,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我以為你對那些貪腐之人恨不得除之後快呢?」
「人有欲望,便有弱點,這世上有人不貪財,可他不一定不怕死,有人不怕死,不一定不貪權,只要想,總有弱點。」
李昭深以為然,只是有些好奇,「那你呢?你的弱點是什麼?」
「殿下不是同我再說正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