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這個問題在時枌鬧鐘盤桓不散,卻很清晰地指向一個答案。
是為了她。
從前時枌並不覺得他有多愛,或者說,這種感情對她來說本來就是陌生的,現在她似乎明白了一點。
為了另一個陌生人捨棄自己擁有的,這種割捨,就是愛的一部分吧?
窗外已經是昏黃,看天色時間都已經不早。
時枌踩上拖鞋下床,剛睡醒還有點懵,出門站在樓梯上看見樓下的唐璟,一時之間都忘了打招呼。
「醒了?現在吃晚飯嗎?小弋可能要晚點才能回來。」
「啊……我好像還不餓。」
「那再等會兒,他房間有電腦,你可以玩會兒遊戲。」唐璟記得她兒子特地提過,小姑娘長這麼大都沒玩過正經電腦遊戲。
「行。」時枌一口應下。
唐璟抿唇笑,「你好像不太擔心小弋。」
「擔心什麼?」
「擔心他出事?」
「啊,不至於吧,他沒那麼無能。」
唐璟就笑的更開心了。
時枌就這樣玩上了電腦,雖然是單機遊戲也玩的起勁,這一玩就到了晚上,直接錯過晚飯,而唐璟竟然也沒上來提醒她,只是在她玩得頸椎都不舒服切出來看見時間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是不是有點沒禮貌了?
時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偷偷拉開門看見走廊的燈光,發現空無一人後,有種「可能也沒發現她玩這麼久」的慶幸,鑽了出去,輕手輕腳走到樓梯口,看見在一樓聊事情的一家三口。
趙弋一身血肉模糊的作戰服,趙千嶂也不遑多讓,父子倆像是剛從喪失堆里爬出來的難民,而剛剛洗完澡換上舒服家居服的唐璟素顏依舊眉眼精緻,頭髮絲都溫順得不行,還有洗的乾乾淨淨看起來跟剛起床似的時枌,對比十分慘烈。
「吵到你了?」趙弋仰頭看著她,低聲詢問。
「沒啊,我自己出來……透透氣。」
趙千嶂看自己這副樣子實在是沒好意思見人,「那咱們先吃完飯?趕緊洗洗。」
唐璟盯著他們父子倆的鞋:「把鞋換了,別踩髒我的地毯。」
時枌恍惚記得自己進屋的時候沒有換鞋,心虛地腳趾摳地。
趙弋這身衣服是連體的,沒有拖鞋這個選項,於是被發配了一雙鞋套套上才准上樓。
他太髒,走上樓梯也沒去拉她,時枌跟在他後邊一同往他房間去。
樓下唐璟出聲提醒:「你的房間在走廊盡頭的客臥,那間房給時枌住了。」
趙弋:「我去洗個澡。」
「客臥也有浴室。」
「東西不全。」
「呵呵。」
母子倆刀光劍影時枌都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但她很識相地不說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進屋了,只有兩人,時枌才鬆了口氣。
「好奇怪,你媽媽之前對我不是這樣的。」
「正常,她一向看不起男人。」
「哇哦。」
趙弋不敢碰任何東西,直奔浴室,他自己都快被熏死了。
在外邊殺喪屍的時候不覺得,一到這種乾淨的環境就覺得自己格格不入,這一刻趙指揮的潔癖到達了頂峰。
時枌很主動地問:「要幫忙嗎?」
趙弋挑眉,順杆而上:「要。」
就這樣時枌跟著進了浴室,捲起袖子幫他脫作戰服。
這玩意是真難脫,而且黏糊糊的,要不是浴室里有香水她都要被熏死了,廢了老大勁才給他拽下袖子,趙弋自己去脫褲子,俯身時時枌就正好幫他摘面罩,順手就扔進了垃圾桶。
給他剝乾淨後,時枌開熱水給他先沖了一遍,然後讓他自己打泡沫。
畢竟她自己也是辛辛苦苦洗乾淨的,她可不想又被他弄髒。
她就悠閒靠在洗手台,時不時給他遞東西,比如洗面奶,比如洗髮水,順便閒聊。
「喪屍清理了多少啊?」
「一大半,還有部分往北邊跑了,」趙弋邊搓頭髮邊回答,「松樹林燒得太快,差點沒控制住,後續又從城牆往下潑水,等徹底燒完了還有部分沒死透的喪屍,需要明天再清理。」
「可能最近都沒下雨,太乾燥了。」
「周霓他們沒事吧?」
「張昭昭不小心摔斷了腿,沒太大問題,已經送醫院了。」
「還好是在蘭城摔的,不然在陽縣都沒醫院治他。」時枌很慶幸地說。
趙弋就笑。
「我以為你很關心他。」
時枌覺得莫名其妙,「我關心他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