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過了,為何沒有人來放我們出去呢?」她問完這句話,又跌入無限的對未來的恐懼中。
他們只度過了眼前的一場,若是無人做主伸冤,不知道這樣的噩夢還有多少回合。
今日這一場,已經叫她畢生難忘了,真不知道若是後面再來幾次,她會不會崩潰。
林長宴看出她的擔憂,忍不住伸出手來,但礙於鐵鏈,卻碰不到她的臉。
「別怕。」他輕聲說道:「你將當日之事告訴我,我同太子坦白,就說是我做的,他必不會再問難你了。」
「但你以後也要收斂些,不要再像今日一樣說些激怒他的話。」
暮雪煙抬眸看去,正好撞見他清亮的眸子帶了一絲深情望著她。
她又低下頭去,輕輕點了點頭。
「王爺你想知道些什麼?」她問。
林長宴咬著牙調整了些許坐姿,便細細回憶起來:「那日在禮部尚書府,我只是去更衣,回來後卻被人拽到內院,說我殺害了劉小姐。」
「再後來,劉啟勝悲痛難抑,便進宮去告了御狀。父皇便派了刑部中人將我先行關押,又派了仵作驗屍。」
再後來的事她都知道了,也無需細說。
暮雪煙沉思半晌,方才將自己被邀請到西寧王妃家中做客,到忽然被抓走的經過講了一遍。
及至講到皇帝下旨令她到禮部尚書府謝罪,林長宴眼眸發出驚怒的光亮,不等她說完,便急急問道:「他們傷了你沒有?」
第59章 第59章複述
暮雪煙見他情緒激動,便將劉府長子對自己要打要殺的過程略去,只說道:「劉大人倒是個體面人,他不肯在劉府對我施加私刑,故而將我趕了出來,只說一切會由聖上做主。」
林長宴這才放了心,點頭道:「若是這一遭我們能安然出去,必定要去劉府謝恩。」
暮雪煙點點頭,又談及深夜遭了暗殺之事,她才要說到燕嶺,可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四周太靜了,就連獄卒都消失不見,竟由著他們兩人在此處暢談許久。
她看了看外頭,又不著痕跡地將燕嶺一事隱去,只說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逃出來,蜷在外頭想了一夜,方才想到沈如春那邊的傀儡術。
她早年間同精通傀儡術之人討教過幾招,勉強還記得住招式,便求了公主,進宮面聖,試圖洗清罪責。
聖上的態度無需細問,將她放到大牢來,已經充分說明了對她的不信任。
她微微嘆息一聲,說道:「王爺,我已經盡力了。」對上林長宴愧疚又心疼的眼神,她不禁笑了笑:「我當時以為自己一定會沒命的,好在還是活下來了。」
林長宴心中五味雜陳,他竟然沒想到,她在外頭竟然比他在牢獄還要難過,一連串的事情如同連環鎖,一環接一環地扣過來,沒得叫人喘不過氣。
她一個女子,這幾日究竟是怎麼過的,他竟然不敢細想。
「雪煙。」他喉嚨動了動,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都過去了。」暮雪煙輕聲說道:「還是向後看罷。」
這話一說完,只聽得門外傳來了響聲,幾個獄卒去而復返,將暮雪煙拽起來,押到單獨的監牢去了。
臨去之前,暮雪煙對林長宴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擔心。
刑房的門關上了,她已經不在房中,林長宴的精神一下萎靡不堪,仿佛被抽走了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門又開了,有太醫進來,給林長宴鬆綁,又行診治、擦藥。
門外不遠處,去而復歸的劉德忠對著身邊的小伍子耳語道:「都記下來沒有?」
「師父,都記下來了。」小伍子輕聲說道。
兩人上了轎子,劉德忠還在語重心長地念叨。
「這宮中之事,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你還年輕,弄不懂這其中的門道。」他見小伍子睜著單純迷茫的雙眼對著他看,不禁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今日是按照為師教你的來的嗎?」
小伍子忙說道:「師父的話哪敢不聽,自然是按照您說的來的。」
劉德忠半眯著眼睛,向馬車側壁一靠,滿意地說道:「這便對嘍。」他又拍拍小伍子的肩膀,輕聲說道:「跟著為師,在御前侍奉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伍子笑道:「多謝師父。」
皇帝派他們兩人來,要他們將審訊細節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拿回宮中。劉德忠深知這細節對太子不利,方才同太子出去,便暗中收了些好處,將一些難聽的話暫且抹去了。
太子是未來儲君,誰也不會刻意同他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