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聲雷動中,他一派淡然地走下了台,但下台時走向沈靈雲的腳步卻急促了起來。
眼看著就要走到她面前時,一個狂熱的粉絲突然中途殺出,緊拽著他的手:「Jayden老師,Jayden老師!沒想到今天您會出席,我真的……我真的太激動了!」
他興奮得手舞足蹈,不顧郁望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下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您那幅《彼岸無花》是我最珍愛的作品!世界上再沒有哪一幅能比這個作品更好!可惜上次在國內展出的時間真是太短了,等它這次在歐洲結束巡展,您能不能在國內再辦一次巡展?」
郁望並不想搭理這個手舞足蹈的神經病,也根本沒心思聽他說了什麼。
他看著沈靈雲向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儘快脫身來找她。
望著沈靈雲先一步走出去後,他便擠出假笑來,對那個粉絲說:「抱歉,我想先去趟洗手間。方便等我回來再聊麼?」
「噢噢噢。」粉絲立刻為郁望讓開了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脫身的郁望當然沒走去洗手間,而是徑直走出了宴會廳。
沈靈雲已在門口等著他。
一見他出來,她即刻上前,用三言兩語和他說明了狀況:「孟秋荷剛才直播了,她在直播里什麼都說了,說出了我們的名字,還說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郁望頓了頓,卻沒有絲毫的慌亂,輕蔑地笑了一聲:「自不量力,她以為她站出來胡說八道一通,就有用了嗎?」
他握住沈靈雲的手:「雲,雖然他們自不量力,但我也不想你被那些狗咬著屁股追。我們現在出發,先回美國吧。」
沈靈雲的表情微變了一下,不確定地問他:「現在?」
「這裡有阿Kim看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他攥緊她的手,「反正只要我們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沈靈雲遲疑了片刻,卻被他不由分說地拉走了:「走吧,我來開車。」
他拉著沈靈雲,來到了酒店的地下車庫,找到她的車後,拉她上了副駕駛,自己則坐到了駕駛座,猛踩下油門,疾馳著離開了地下車庫。
剛開出地下車庫,他正準備用手機掃碼離場時,卻聽旁邊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
郁望驚異地轉過頭去,卻發現沈靈雲竟然解開了安全帶,已經跳下了車子。
她帶著眷戀的表情看著他,似乎並不想這麼做,但也沒有任何辦法:「東西都還在,我要先回去銷毀掉。你先去機場,我們機場見。」
郁望怔了怔:「雲,你——」
「我不會有事的。」她柔聲勸他,「去吧,你先去機場,我會來機場找你的。」
「雲,你別去,雲——」
他紅著眼眶,帶著哭腔,喊她的名字。
看到他的依依不捨,她卻決絕轉身,關上了車門,離他而去。
見她離開了,郁望卻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在瞬間斂起了那副和她難捨難分的表情。
從得知孟秋荷直播舉報他們的一刻,他心裡隱隱起了不祥的預感。
這預感告訴他,這次的麻煩,似乎沒有十年前的那次,那麼容易解決了。
本來帶著沈靈雲走,他只是想抓一個墊背的陪他一起。如果他們在機場被警方追上了,他一定會向把她推出去,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脫身。
而他卻沒想到,沈靈雲竟然對他情深如此,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她竟然願意一個人先回去銷毀對他們不利的證據,讓他一個人先跑路。
雖然他剛才擺出了一副不願與她分離的模樣,心裡實則竊喜,她走得正合他意。
如果成功,證據都被如數銷毀掉,他又能再一次逃脫;如果失敗,警方抓到了沈靈雲,她也會為他攬下一切罪責,而他依然可以拿錢走人,逍遙法外。
一想到這「唯二」的結果,他哪樣都不會虧,他頓時愜意起來,只等著停車杆抬起,就準備逃之夭夭,開啟他的新生活。
可他高興得似乎太早了一點。
在停車杆升起之前,耳邊忽傳來「砰」的一聲巨響,而他眼前的擋風板似被什麼擊中,應聲碎裂成蜘蛛網般的不規則形狀。
郁望凝住了笑意,愣然地降下車窗,探頭望出去。
他一下便看清了,憤慨不已的阮覓夏正舉著一根鐵棍攔在車前,不讓他離開:「你這個畜生!你還想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