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殃知道她的防備,於是想了想,換了個角度:「好東西你一個人獨吞不太好吧,外面那麼多束手無策的人,你給他們一張,他們的任務會容易很多。」
蘇執象果然反駁:「只有我會用,他們不會的。而且這個糖附近買不到,我手裡的也不夠發了。」
「原來如此。」
彌殃如願得到了回答。
蘇執象剜了他一眼,繼續走在前面。
她聽出這是在釣她,但她不得不上鉤。
海水一路穩定的分開,順著那些錯綜複雜的路線,蘇執象濾出最為明顯的一條跟著前進。
終於,幽深的海水開始清晰透明起來,雖然顏色還是灰濛濛的,但比起先前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還是好了不少。
手掌撫過的水流也開始出現規律,盤旋著朝一個大致的方向涌去。
終於,激流一點點分開,露出層層水障之後的巨大漩渦。
這個漩渦並沒有浮於表面,而是埋藏在水體很深的位置。無數暗流被中心的巨大能量吸收合併,最終形成了這個埋藏極深的天災核心。
普通人的體型在漩渦面前幾乎和螞蟻一般,怎麼仰頭都望不到頂。
通天的水柱盤旋環繞,整個漩渦呈現出黑白交加的色調,黑色是水浪,白色是因為水流劇烈衝擊形成的大塊泡沫。
蘇執象嘗試調動漩渦的水體,卻發現那部分水流固若金湯,沒法被她撼動分毫。
「我的能力到此為止了。」她站在漩渦前,為二人分出一塊空地。
漩渦應該就是天災的核心,整個構造渾然一體,沒有留下給外界異能插手破壞的機會。
彌殃表示理解:「入鄉隨俗,就按照它的規矩來嘛——進去看看?」
他伸出手,意圖觸摸極速流轉的旋渦:「它的旋轉方向是朝內的,跟著水流就能進入內部。」
蘇執象:「就這樣進去?」
被巨浪裹挾也許能進入核心,但至少進去的得是個活人,而不是被拍碎骨骼的屍體吧。
彌殃哼哼:「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他伸出手搭住蘇執象肩膀。
幽遠的香火氣息漫捲而來,蘇執象低頭看向手掌——黑色的異能似有若無,肉眼可見的厚實。這層保護是彌殃作為B級的全力。
蘇執象:「你不需要嗎?」
彌殃搖頭。他本來就是無形的聚合體,談不上死不死的。正常情況下只要他想,就連皮外傷都無法在他身上出現。
「流速可能會達到八十公里每小時,也還好,過山車要快的多,不過這裡沒有安全帶。」彌殃說。
…站著說話不腰疼,哪裡還好了。
蘇執象模仿他的手法為自己又加上幾層防禦,甚至還纏了幾圈紙,做足了心理建設才顫巍巍朝旋渦伸出手。
甫一觸及到那片深水,蘇執象就感到巨大拉力襲來,全身都感到被拉長壓窄,像一塊果凍被吸入吸管,九曲十八彎的飛過數不盡的彎道,超終點猛衝。
好在她是不會尖叫的類型,這時候也緊緊咬住了牙關,沒被灌進一肚子海水。
劇烈的撕扯感和失重感持續很久終於趨向平靜。蘇執象感覺自己像捲入狂風的一片落葉,被狂拽著跑了十萬八千里,一陣肆虐之後反而陰差陽錯的進入了風眼。
最後降落時,她憑藉本能找了個落地姿勢,之後才慢慢睜開眼睛,揉了揉被巨浪拍打而皺起的五官,好一會才恢復了面部肌肉的走向。
「這……」
看清周圍場景的第一個瞬間,她就驚呼出聲。
凹凸不平的黑板、木質桌椅、東倒西歪的花盆、玻璃窗外的規整農田和鳥語花香、綿延的果樹、小而工整的木屋……
雖然過去了很久,但她記得清楚。
這不就是最初的千里門嗎?只有師傅和自己,以及少數卡牌時候的千里門,一個小山村!
看清這一切之後,蘇執象先是感慨激動,但很快,她的笑意沉下去,越想越不對勁,雙手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教室里的陳設都是真實存在的,能切實摸到,不是幻覺。彌**角中也是如此。
懷戀的記憶重現在眼前固然美好。
但此處地點……這裡可是天災中心啊。
蘇執象冷汗直冒。
她不怕遇到強敵,她害怕的是名譽,是責任,是分離……
身後傳來光腳踩過木質地板的柔軟聲音。
蘇執象緩緩回頭,看向來者。
她光著一雙腳,身上草草套著一條破布長裙,有些蓬亂的頭髮綁成一條粗粗的辮子。
和這身隨性又落魄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是來者的臉。
她是一個中年女人,從面相上看有些年紀,不過疲憊的神態被面頰上層層疊疊的黑色鱗片覆蓋掉不少,只能看見她眼下有烏青和細細的魚尾紋。
見到入侵來到此處的蘇執象,中年女人沒啥多餘的情緒,反而伸了個懶腰,熟稔地打起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