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凝姝捧著茶杯,誠實道:「不如何。聽不懂,挺無聊,帳中人多,悶悶的……他們不好聞。」
全是草原糙漢子,人員密集,熱烘烘的人味。
不像赫連煊,清淡松香。
倒也不是大臣們臭,貴族再髒也髒不過馬場奴隸。
只是她被赫連煊養刁了,對味道格外敏感,由奢入儉難。
赫連煊微表遺憾,道:「可惜,孤還想著,以後帶你上朝。你頭髮摸著挺舒服。」
穆凝姝:「……」
方才她坐在他下首,他有一搭沒一搭摸她頭髮,跟摸狗似的。
按照他上朝的頻率和時長,她要是陪著,遲早被他薅禿。
穆凝姝十動然拒,道:「感謝單于厚愛,但為了我美麗的頭髮,還是免了吧。」
兩人走出帳門。
穆凝姝上馬執韁,赫連煊坐到她身後,沒跑幾步,瑪茹策馬出現,停在兩人身旁。
瑪茹笑道:「表哥,凝姝閼氏,你們也來騎馬?好巧,我也是,一起玩兒吧。」
未等赫連煊發話,穆凝姝好脾氣道:「好啊。既是巧遇,公主一起玩,人多熱鬧。」
巧才有鬼。
瑪茹的侍女神出鬼沒,暗中盯著她和赫連煊的氈帳。
今日她來王庭前,特意牽著絕影慢悠悠晃了一圈,保證讓瑪茹知曉此事。
瑪茹鼻頭都凍紅了,顯然在王庭外等了許久,製造這場偶遇。
到馬場後,見穆凝姝只會最基本的跑步,瑪茹得意顯擺馬術,誓要將她比下去,襯得她格外笨拙。
穆凝姝脾氣依舊軟綿,順著瑪茹說話,再暗戳戳提幾句絕影,「絕影太高大,若是換其他正常馬匹,我定能騎得更好些。」
魚兒果然上勾。
瑪茹要換馬。
一旁的赫連煊興致寡淡,瑪茹來後喧賓奪主,沒他什麼事。
聽到換馬,他才開口說話:「絕影暴躁,你騎不了。」
瑪茹不服氣,使出老一套撒潑耍賴,「我什麼馬沒騎過?表哥你就是偏心,穆凝姝初學都能騎,我騎術比她強得多……」
申時那會兒,侍女跟她說,穆凝姝取了絕影朝王庭走,她便連忙趕過去,正好看到穆凝姝跟侍衛說話。
王庭為軍機重地,她等著看穆凝姝碰釘子,侍衛卻笑臉相迎放行。她也過去,侍衛竟攔住不放,害得她在帳外等候許久,天寒地凍,越等越憋屈。
鬧上一陣後,瑪茹直接翻身上馬,策馬遠奔,力證自己騎術碾壓。
忽然,絕影嘶鳴不止,胡亂躍動。
「啊——」
一聲慘叫後,瑪茹在空中劃出條弧線,墜馬落地。
赫連煊騎馬前去查看。
穆凝姝跟在後面,慢悠悠走過去。
途徑她常常曬太陽的小土坡。
寒冬將過,春日將至,小土坡上冒出幾根極短的狗尾巴草苗苗,青翠稚嫩。
莫勒欽不知所蹤。
他留給她的小奶狗,她包在懷裡,一路帶到赫連部。被瑪茹摔過後,沒過兩天就死了,埋在這個土坡下。
她受瑪茹欺負,她的朋友受欺負,連狗都逃不過。
今天風水輪流轉。
瑪茹嘴唇慘白,趴在地上,前所未有的狼狽。
第14章 14「以後還能更乖。」……
右手摔脫臼,左腳崴傷。
瑪茹運氣真好,傷得不重。
不過,從小沒吃過苦頭的姑娘,仍舊痛得翻來滾去,嚎啕大哭。
痛就對了。
憑什麼瑪茹每次肆意凌辱別人後,哭一哭,就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不管犯下什麼錯,父母護著她,赫連煊縱著她。自家人的懲罰,永遠和稀泥,最重也不過是關關禁閉,扣扣月錢。
不痛不癢,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這不公平。
受懲罰,應該親自痛。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瑪茹仗著赫連煊壓人,那便只能由他本人來破局。
今日穆凝姝帶的幾個荷包,裝滿了甜奶塊。
其中有幾塊,塗有銀霜的馬尿。餵絕影吃下之前,她還特意在它鼻子裡抹了一圈,確保引得絕影興奮。
普通馬弄傷寶貝表妹,會遭無妄之災。絕影是赫連煊的愛騎,性子出了名的暴躁,旁人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