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是因為羞澀。」
尹樓蘭的臉上是酒氣暈染的酡紅,那種紅就像披了一層煙霧,並不似塗上的胭脂,而是為人塗抹胭脂時,殘留在指腹上的那層淡粉。
被這麼說,尹樓蘭只是蹙眉,那種含義複雜的埋怨與氣惱就從他漆黑的眼眸中迸出,無聲凝視著眼前人。
「不要這麼看著我。」淮樞寧笑著,眼卻不離他,那點赤金似乎化為了火,焚著黑色中藏著的情念。
「你這裡缺個鏡子,不然你就知道,你這副表情有多危險。」
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後,尹樓蘭避開了視線,繞開她到後堂去。
後堂比原先的也要寬敞了,土地精們正在壘建新的灶台。床因塌斷,和傾翻的桌子一起,被土地精們劈成柴堆到了一旁。
「床要做新的了。」淮樞寧故意從身後,貼在他耳邊說,「這些小妖精手腳再快,今晚也做不好。所以……你還得跟我回去,到我那裡去。」
尹樓蘭不知道怎麼辦。
他想推開淮樞寧,但想到自己身份使命,抬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望了淮樞寧一眼,她始終是一張笑臉,臉頰盈盈有光,朝氣蓬勃。
和他不同,疲倦憂鬱與病氣交織成被迫的慵懶,連發脾氣這種需要耗力氣的本能都做不到。
「傷好點了嗎?」淮樞寧擒住了他纏著布條的那隻手。
尹樓蘭狠狠一怔,血色褪盡。
「昨晚還躲,就知道你肯定傷了手。」淮樞寧拆了布條,「濕了一晚上的東西,總歸是對傷口不好,你也是個醫士,我見你對妙殊挺細緻,怎對自己這般潦草?」
尹樓蘭想收回手,卻趕不及她的速度。
纏手的布條扯開,尹樓蘭和淮樞寧一起看向那道傷口。
手上淺淺的傷口癒合成了一道線,沒有異常之處。
淮樞寧揚了揚眉,尹樓蘭則不著痕跡的在心裡鬆了口氣。
尹樓蘭掙開她,轉身找藥。
淮樞寧又跟上,捉起他那隻手,前後翻著看了,興味盎然道:「我來。」
她從懷裡取出碧玉小瓶,一整瓶翻扣在他手心之中。
尹樓蘭瑟縮了一下,但被她牢牢抓著,像極了掙扎無果後無奈放棄,任由擺布。
只是,他最終還是別開臉,眼睛望著別處,低聲抱怨了句:「太多了。」
「我知道,我這不是第一次,沒準頭嘛。」
就如剛剛她打理那些藥罐,淮樞寧的動作依然是生疏但無比認真。
她用指尖把藥水推開,仔仔細細打圈揉著。
「我還未問過你的生辰,能說嗎?」她一邊捏著他的手上藥,一邊狀似無意地詢問著。
很久都沒等來回答。
淮樞寧看了眼他,尹樓蘭垂著眼帘,出神地盯著手。
「看來是不能說。」淮樞寧笑著,懷裡又拿出一條扎布,輕輕撕成合適的窄度,從手腕那裡搭上,纏扎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