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蘭默默聽著,心裡依舊對方天平這人拿捏不准。
捨得為薛子梅擺這樣的排場,照理應該是挺重視薛子梅的,可是……
薛子蘭心底里無聲嘆息一聲,她也不知道她在擔憂些什麼,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方天平的行為舉止挑不出大毛病,她該為薛子梅慶幸才是。
可她心裡總籠罩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霾,恐怕只有等到他們真結了婚,這股陰霾才會逐漸消散。
「好,我知道了。」薛子蘭溫聲應下。
晚上,她將這件事說與張行舟聽,張行舟沉默片刻,忍不住問:「子梅現在和他發展到哪一步了?」
這問題竟然與她之前的一模一樣,薛子蘭笑著拿她大嫂的話懟他:「天平都願意給咱爸辦生日宴了,你說這是發展到哪一步了?這分明就是結婚的前奏嘛。」
「但願如此吧。」張行舟心裡同樣對方天平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倒是想在城裡打探一下方天平這個人物,奈何薛子蘭發過話,讓他少管閒事,他也懶得再去插手。
「那我請一天假吧。」方天平都特意擺出這樣的大場面,他作為薛有福的女婿,沒道理躲著不出席。
薛子蘭微微皺眉,「請半天吧,菜單是在鎮上餐館訂的,一早上去了也是閒著沒事,下午請假就行。」
張行舟好奇地望向她,「這怎麼行,難不成我讓你上午一個人過去?」
「上午我也不過去。」她還得去鎮上賣菜呢。
張行舟樂了,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的臉。
「你是不是對方天平有什麼意見啊?」
「沒有。」薛子蘭悶聲否認,一腦袋埋進枕頭,背對著他裝作呼呼大睡。
張行舟輕笑著在她身邊躺下,也沒多問,摟著她的胳膊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薛子蘭起身去菜地摘了新鮮蔬菜載到鎮上去賣,她爸生日那天,她也同樣如此。
路過薛家時,喜棚已經搭起來,底下沒多少人,因為不需要幫忙的緣故,大多數人都在自家忙活,等到擺宴的時候才會去薛家搭搭手。
薛子蘭騎著三輪車趕往鎮裡。
趁著太陽還沒放肆,她也想去鎮上先賺賺生活費。
自從買了三輪車,她從此不再惦記固定的攤位。固定攤位要交很大一部分隱形的費用,三輪車擺攤要方便得多,可以跟隨人流走,哪裡人多去哪裡,自由得很。
這些都是從周燕飛身上學到的。
周燕飛每天騎著三輪車載一車舊衣物到處招攬顧客,她有樣學樣,也跟著在人群里見縫插針。
只不過需要眼睛靈光一些,稍稍瞥見巡邏人員,得立馬騎車避開。
薛子蘭這天載著滿車蔬菜在菜市口叫喚,一車的蔬菜賣得俏,很快銷完。
她騎著空車打算離開,隔壁街上一陣喧鬧的叫囂引起她注意。
人都有湊熱鬧的天分,薛子蘭也不例外。
她騎著車湊近人群,探出腦袋張望一眼。
人群中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周燕飛。
豎起耳朵聽了幾句,很快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還是那輛三輪車惹的禍,周燕飛好好地賣著衣服,被一個大漢認出她的車是自家的物品,大漢氣不過,當場攔住人要扭送派出所。
周燕飛不肯,兩人在路上爭嚷起來。
警察過來調解,大漢指責周燕飛偷了他的車,周燕飛聲稱車是她掏錢買來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互不相讓。
眼看爭執不下,警察去車行了解情況,誰知那車行老闆轉頭不認帳,閉口不提當日買賣的事情,只推脫說顧客太多,認不出周燕飛。
周燕飛吃了個悶虧,氣得要砸了車行老闆的店,不是警察在場,恐怕她已經施行。
警察攔住大發雷霆的周燕飛,冷靜安慰她:「你好好想想,你買賣那天,還有什麼人證沒有?」
這話如一道驚雷落到看熱鬧的薛子蘭心中。
如若要論人證,她就是正兒八經的人證。
當日的交易她全程在場,只要她站出去為周燕飛作證,周燕飛就能化劣勢為優勢,保住那輛來源不正的三輪車。
烈日炎炎之下,薛子蘭冷汗直流。
她猶豫了。
一來今天是她父親生日,她還得趕回去參加生日宴,若是捲入這場糾紛,她得先去派出所做口供,不知道要耽誤多久,能不能趕上宴席也無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