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開的房門,紀長寧又將張開的唇合上。
沒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還夾雜著一道男聲,不慌不忙,語氣非常柔和,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她當真醒了?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先前那少女略顯尖銳的聲音緊隨響起,「我進去送藥她就瞪個大眼瞧著我,可把我嚇了一跳,她該不會是迴光返照吧?我聽趙阿娘說,很多人死前都會迴光返照的。」
「莫要瞎說,」男子低聲責怪,語氣卻並不讓人覺得不悅,「把藥給我,待會注意措辭。」
「好了,」少女吐了吐舌頭,「我知曉了。」
隨著腳步聲漸近,兩道人影倒映進屋內,人影晃動,一雙布鞋跨過門框走了進來,他擋住了屋外的日光,逆光站著,以至於整個人看的不太清,隨著視線向上才能瞧見他穿了件青色的長衫,衣擺有墨色的竹葉暗紋,再往上,挺拔的身軀,分明的下頜以及含著上薄下厚的唇,最終停在那雙似潺潺春水的眼眸中。
他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鼻若懸膽,嘴角微彎,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配著微彎的眉眼,如三月陽光,讓人無端感到親近。
「你醒了啊,」他走近將藥碗放到桌上,溫聲關切道:「可有何處不適?」
「你......」紀長寧一張口,卻發現喉嚨似乾涸的沙漠,像一把生鏽的鋸子,沒說一個字都聲音嘶啞,難受至極。
「別急,」男子輕聲而言,「你昏睡許久未說話,故而喉嚨有些干啞,用溫水潤潤嗓。」
說罷拎起茶壺倒了杯水遞給少女,後者指著自己滿是難以置信,嘴型開合無聲說了一個「我?」
「她是女子,你總不能讓我去吧。」男子又將茶杯遞過去些。
少女嘟著嘴一臉不願,卻還是不得不接過茶杯坐在床沿邊,她雖面帶不耐,仍是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將人扶起來餵完一杯水。
這姑娘瞧著不好相與,實則面冷心善,紀長寧在心中默默想到。
一杯水入了喉,似被清泉滋潤,火燒火燎的感覺頓時消散不少,紀長寧沙啞著道謝,「有勞。」
「救了你一命,一句道謝就沒了啊。」少女在一旁小聲嘟囔。
「師妹!」男人板著臉,少女立刻噤聲。
「是你救了我?」紀長寧看著面前羸弱書生,這人並無靈力,也無珍寶護身,就是一尋常之人,是如何進到封魔淵深處將自己救出?不怪她不有所懷疑。
「你那什麼眼神,」少女瞧見紀長寧的神情,又怒罵道:「師兄,依我看你就不應該辛辛苦苦把她從陽淮山背回來,這分明是個白眼狼,她來歷不明又傷的快死了,說不準是被仇家追殺,亦或是邪魔妖道。」
聞言紀長寧更是困惑,陽淮山同封魔淵南轅北轍,她又怎會出現在此?
「師妹,」男子有些無奈,只能將人支開,「火上熬著粥你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