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真「哦」了一聲,過了一會開口道:「看來和我結婚後,你的審美變好了。」
寧君昊:「……」
聰明如他一時竟不知怎麼回。
應真自顧自地繼續道:「剛才交警說聯繫上我家人,我在想,也不知道我們倆還是不是夫妻。要是離婚了,我在北市的家人就只有姨媽一家。看到你來了,我還挺高興的,沒想到我們竟然扛過了七年之庠,撐到了十五年……」
聽到應真說到「離婚」,寧君昊薄唇緊抿著,一言不發。
話說到一半,應真覺得不對勁。一路上她說個沒完,寧君昊一句話沒說,成熟穩重得她不適應了。明明以前他才是話癆的那個。
應真閉上嘴巴,瞥了他一眼。
裝啥深沉。
直到上車了,她看到副駕座位上的白色禮盒,寧君昊才開口。
「這是送給你的結婚紀念日禮物,我本來打算回去給你。」
應真打開盒子,裡頭是塊鑽石手錶,小巧精緻的錶盤和表鏈上都鑲嵌了鑽石。
趁她在看手錶的時候,寧君昊趕緊將文件袋收了起來,那裡頭裝著應真讓律師發給他的離婚協議書。
現在她記憶出了問題,絕對不能讓她看到。
剛才寧君昊想了一路,他不能失去應真。而且公司即將上市,他的離婚狀況絕對不能出問題。
現階段,他根本聽不得「離婚」兩個字。
應真現在只記得十幾年前的事,那是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不管怎麼說,離婚的事暫時擱置下來了。
寧君昊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像個剛被宣告緩刑的犯人,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一旁的應真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還沉浸在感動中。
「謝謝……這麼多年,你還記得結婚紀念日。」
應真看著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裡面流淌著感動。
寧君昊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嘴上道:「這不是應該的嗎?這十幾年,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
應真是個演員,對於微表情格外敏感,一個想法飛快地在腦海掠過,於是她脫口而出:「不對。你現在公司應該比剛結婚的時候規模大得多。像你這樣的老闆不管什麼樣的日子都有秘書提醒。這這手錶不會也是你讓秘書去買的吧?」
和應真結婚這麼多年,寧君昊說謊話早已經面不改色心不跳。
此刻,他臉上莫名有些發熱,強撐道:「怎麼可能……」
應真看他這模樣,什麼都知道了,頓時沒了興趣,將手裡的鑽表放進盒子裡,像扔個玩具一樣往他懷裡一扔,嘴上嘟囔道:「果然,男人上了年紀就是沒勁。」
寧君昊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了。再次確認老婆失憶了。這些年,應真很少拆穿他,老夫老妻有些話不必說得太透。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副駕上的應真。她拉下遮陽板化妝鏡,正對著鏡子檢閱自己的臉蛋。
照了一會鏡子,應真就意興闌珊地把遮陽板推回去了。畢竟十五年了,鏡子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中年女人。
還沒年輕夠,就突然老了,換誰一時也接受不了。
應真的心情沒來由地低落下來,沒了跟寧君昊交談的興致。她看著窗外,十幾年後的北市變化還是挺大的,多了很多她沒見過的建築物,讓她忍不住開始懷疑這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北市嗎?
直到車子經過老城區,看到那些留下的保護建築,她才找到一絲熟悉的感覺。
應真正沉浸在回憶當中,手機響了,看著上面跳動著「寶貝」兩個字,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女兒打過來的。
剛才她翻過手機,裡頭有個寶貝的專屬相冊,是個女孩從剛出生到十來歲的照片。寧君昊也說他們有個十四歲的女孩,還給她看了照片,和她相冊里是同一個。
一睜眼的工夫,她不僅老了十五歲,還成了一個十四歲女孩的媽。
應真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不耐煩的聲音:「媽,你怎麼還沒來?我都在門口等了好幾分鐘了。這麼熱的天,你是想熱死我麼?」
應真剛才組織好的語言瞬間卡在了喉嚨里,她沒跟這麼大的孩子打過交道。但是聽這口氣,這孩子似乎有點沒禮貌。
好在寧君昊把電話接了過去,「你媽媽在去接你的路上,出了點交通事故。我們剛從醫院出來,現在去你學校至少還要半個小時,你自己打車回家吧。」
寧頤然不滿地嘟囔:「還不是她不同意我打車回家!不然我也不用在大太陽底下等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