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笑的是,蘇梅絕不會攔著他去死。
她只會讓自己趕緊死。
他聲音冷冽地,看向她媽媽說:「你要是不想她活,你就繼續吵。」
董陶寧的媽媽愣了一下,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她離婚離得早,這十四年都是和女兒相依為命,她早就把女兒看成自己唯一的寄託。
「對不起寧寧,媽媽對不起你,我錯了,媽媽錯了。」
周頌似乎沒有想到一直寡言的師弟會開口,他看了一眼,接著走到董陶寧媽媽身邊:「我看你也累了,要不出去坐一坐,陶寧我陪著她。」
董陶寧的媽媽剛開始是不動的,直到董陶寧的目光動了一下:「我想要這個哥哥陪著。」
可能是陸離看上去冷淡,也可能是他剛才說的話,董陶寧看向陸離。
周頌頓了一下說,「行,那就讓陸離哥哥陪你待會。」
說完,他拉著這位母親出了病房的門。
病房裡很快就安靜下來。
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有陽光透過窗台的植物上,董陶寧看了須臾,才很慢地開口:「你看那盆植物快要乾死了。」
陸離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窗台上的植物看不出品種,葉子黃了卻是黃了,只有底部的一點泛著數點青。
他動了一下唇說:「會有人給它澆水。」
「澆水?」董陶寧很輕地皺了一下眉,「可是它根里已經爛掉了,澆水也吸收不了了,之前沒有好好照顧它,現在它不需要水分了,澆水只會讓它溺死。」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植物,又像是在說自己。
陸離皺了一下眉,看著病床上董陶寧,陽光照在她素白的臉上,是很漂亮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又落在她割腕被厚厚包裹起來的胳膊上,「不疼嗎?這麼深的口子。」
董陶寧愣了一下,目光終於有了清緒,所有的人都在說她,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胡言亂語,不能死,想想自己的媽媽。
只有陸離問她割手腕的疼不疼。
她眼睛動了一下說:「還行。」
陸離問:「為什麼要劃自己?」
董陶寧安靜了一會,抬起胳膊看著上面若隱若現的血管說:「因為……我的血髒了。」
陸離皺了一下眉,看著病床上的人,倏然感覺了一點不對勁。
「為什麼覺得血髒。」
董陶寧看著天花板。
她覺得世界像個怪獸,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她,她逃脫不掉,也沒法言語。
愣了半晌,她說:「我有些困了,我能休息一會嗎。」
陸離看了她一眼,見董陶寧已經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