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負責記錄的警員用力拍了下桌子:「問你話呢,為什麼殺人?」
秦聿風抬起手,示意他讓蔣濤繼續說。
蔣濤眼神放空,嘴角泛起一個苦澀的笑:「秦警官,你知道這二十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每天幾乎晚上都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就開始做夢。夢裡婷婷滿身是血,哭著求我救她。而你們呢?你們在幹什麼?人死了一個又一個,你們警察都幹了什麼?!」
說到後面,他近乎咆哮。
記錄員忍不住辯解:「警方一直沒放棄這個案子,就算之前負責的警官退休了,我們也還在繼續調查。」
蔣濤憤怒地打斷他:「那只能說明你們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記錄員氣得臉色漲紅,秦聿風摁住了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冷靜一些。
等蔣濤發泄完,他起身倒了杯水放在桌板上,語氣平緩:「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為什麼殺人?」
「既然你們沒辦法抓到他,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來。」
蔣濤低下頭看著桌上的水杯,聲音低沉又沙啞,像是吞下了一把沙子:「你們不是研究過那個連環殺手嗎?他自戀又自負,如果知道有人用自己的名號殺了人,並因此搶盡他的風頭,一定會現身的對不對?」
饒是秦聿風冷靜自持,聽到這個荒唐的理由,也忍不住拔高了聲調:「你為了把他引出來,殺害了一個無辜的女性?」
蔣濤臉上交織著複雜的情緒,眉頭緊皺,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兩隻手微微顫抖:「只要能抓住他,給婷婷報仇,我什麼都願意做。」
站在單向玻璃前的祝好無端有些發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殺的這個女孩,她也有爸爸媽媽?」
秦聿風從文件袋裡拿出幾張照片,拿出一張唐芸的生活照擺在桌板上:「她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證券公司,朝九晚五,獨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
接著又拿出一張:「這是她過年時跟爸爸媽媽的合影,你還記得蔣婷婷剛走時你是什麼感覺嗎?她的爸爸媽媽現在就經歷著和你一樣的痛苦,撕心裂肺,寢食難安。」
蔣濤快速地掃了一眼照片就迅速別過臉,正好面向了單向玻璃。
祝好看到他的臉頰兩側升高,下垂的嘴角微微顫抖。
「還有這張。」秦聿風把最後一張照片懟到他臉上:「這是她的屍體被發現時的樣子。這個女孩才27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拜你所賜,她現在滿身是傷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室里。」
蔣濤聞言緊緊閉著眼睛,雙唇抿成一條線,五官皺在一起,根本不敢多看照片一眼。
秦聿風收起照片,坐回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鼻端:「說一說你的作案過程吧,你那天特地跟別人換了班,是不是早有預謀?」
蔣濤花了很長時間才平復好心情,輕輕點了點頭:「對,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目標,就是指甲油殺手偏好的那種類型的女孩。我從天氣預報得知那天會下大暴雨,就提前跟同事換了班。晚上十點半,我看見她一個人醉醺醺地在公園附近晃悠,覺得是個機會,便招呼她去躲雨順便休息,然後把她帶到了鬼屋裡,趁她沒有防備時把她殺死了。」
「怎麼殺的?」
「我把她勒暈了,像指甲油殺手對待受害者一樣劃傷她,把刀刺進她的心臟里。等她停止呼吸後,我就把她的屍體帶到草坪上,擺成那個姿勢,等著第二天被人發現。」
聽完他的敘述,秦聿風眯起眼睛:「這些全是你一個人做的?」
「對,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他重複了一遍秦聿風的話。
秦聿風偏頭看著他:「咪達唑侖屬於管制藥品,你從哪兒弄來的?」
「咪……咪什麼?」蔣濤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鼻翼抽了抽,含糊答道:「托朋友找的。」
「哪個朋友,你把他名字、地址、聯繫方式都寫下來。」
「這事兒是我一個人幹的,我不會出賣任何人。」
秦聿風沒再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問題:「她手上的繩結也是你綁的嗎?」
蔣濤說:「對,我知道那是布林結。」
「這些作案細節根本沒有公布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聽說的。」
「聽誰說的?」
他頓了頓,又換了個說法:「在網上查的。」
秦聿風冷冷地笑了一聲:「這些事情要是真讓你能在網上查到,那我們警方可就真是吃白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