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睜眼,可他下意識屏氣的動作已經將他暴露個徹底。
「友情提醒你一下,你的僱主很快就要自身難保,沒有那個閒功夫保你和你的同伴。你可以不信,但我會提供嫌疑人的名字給執法者,依你僱主的德行,你認為他會頂著嫌疑暗中操作保你們無恙嗎?」
無縈笑眯眯,溫溫柔柔不緊不慢地一點點撕開男人的心理防線。
「再者,你們沒有認錯人,卻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懷著僥倖之心想對越董事長的獨女及其朋友不利,你們覺得憑越家在玉姜市的影響力,能不能讓諸位慣犯牢底坐穿,或者乾脆挨顆槍子,為社會清淨做貢獻?」
男人崩潰,睜眼坐起來,交出了他所掌握的有關顧主下單的留存證據——一段隱秘的通話錄音,確實是周書朗的聲音。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證據對嗎?」無縈可不覺得憑一個錄音能對付周書朗,她認為這些暗面的人一定有一個接單且保證交易雙方安全的渠道,這條渠道很可能是從法律上扳倒玉姜資本的關鍵。
「沒、沒有了……」男人眼神遊移,似乎有所忌憚。
無縈見狀循循善誘:「知道為什麼只把你叫『醒』嗎?」
「為、為什麼?」男人打了個激靈,語氣怯怯。
「因為我觀你面相,你最識時務,比起在牢里待一輩子或者和你的同夥去黃泉路做伴,你更願意將功補過不是嗎?」
看男人有點動搖,無縈笑意更濃,輕描淡寫道:「玉姜市的黑暗即將被光明驅散,留在暗影中的爪牙除了替死沒有別的用途,你是願意等死,還是賭一把棄暗投明?這可是獨獨賜予你的機會,唯一的活路。」
此話聽上去略顯中二,實際上是在暗示對方上頭已經決定把玉姜市從裡到外清掃,不管這是真是假,只要對方信了那就是真的。
無縈且用上了與媚術近乎一脈相承的音惑之術,讓本就心理防線崩潰的男人徹底丟掉了腦子,沒有懷疑她話語的真假。
一番言語洗腦,男人順理成章出賣了他們的組織。
那是一個類似於影子論壇的論壇,但比影子論壇黑暗混亂得多,上面的每一個帖都能與刑法對號入座,每一個背後都是一個法外狂徒。
據男人說,這個論壇有三個階層。
最底層就是他們這些社會上的敗類,也是接單主力,通常是以團體為單位行動,所做的事包括但不限於拍攝顏色小視頻、上門討債、運送x品、綁架、拐賣等。
中層分為兩種人,一種是像周書朗這樣花錢的僱主,一種是負責統籌單子管理底層敗類的頭目,有關單子的所有信息都在頭目手裡,頭目負責制約僱主。
最頂層很神秘,共有九個人,只有論壇建立者King在明面。更多的信息他這個小嘍囉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頂層人麾下有一個清理人隊伍,不在階層之內,會專門清理叛徒以及做頂級單。
男人畏懼的就是清理人,所以他不會和她們前往警局當面跟執法者說這些,好在無縈開了錄音筆,到時直接將錄音交給婁執法即可。這玉姜市的水太深,不是她或者越家能輕易往深處潛的,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處理比較好。她猜這個玉姜「暗網」和京市四家拖不了干係。
重新將男人打暈,無縈和越文秀二人出了衛生間,碰上在過道狹路相逢的周在歡和周書朗。
周在歡一瞧見姐姐,立馬快步走過來,牽住姐姐的手才放下懸著的心。
而周書朗看到她們完好無損並不驚訝,只是被眼鏡遮蔽的眼中流露幾分遺憾之情。
無縈幾人沒有在意周書朗,連一個禮貌的點頭都欠奉,權當沒他這個人,目不斜視走向大廳。
與他擦肩而過時,周在歡和越文秀同時作出保護的姿態,一個攬著姐姐的肩,一個拉著員工的手,不約而同選擇將她們往貼著牆的邊上帶,仿佛周書朗是什麼髒東西。
他可不就是髒東西。
等她們離開後,被嫌棄鄙夷的周書朗上揚的嘴角垮下,眼中划過一抹陰沉。沒兩秒,他又提起嘴角,走進女廁旁邊的男廁,將活動的牆磚抽出,取出竊聽錄音設備,連接上耳機,女廁內發生的對話流入耳中,越聽周書朗的表情越如毒蛇般陰冷。
拋開秘密暗網不談,他可以確定兩件事:一是上頭鐵了心要整治玉姜資本乃至京市四巨頭,之前的猶豫不決是演給他們看的,恐怕暗地裡將有大動作。二是周奕澤掌握了他的把柄,很可能是那件事,來源必是周在歡。
「很好,看來得讓清理人給你們一個血的教訓。」周書朗微笑著喃喃自語。
不巧,偷聽者人恆偷聽。
周在歡在無縈的示意下主動露出狼耳朵,將男廁里周書朗這句自語以及他耳機外泄的丁點聲音聽了個一清二楚,她對姐姐點了下頭,隨即幾人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角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