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心向殺欲,予惡解脫。」
輕飄飄一句話隨風飛舞,伴著束束銀光閃爍,血花朵朵綻放,鮮艷,殘酷,絢爛。
從城東到城西,從此城到彼城,凡她所經之地,寂靜無聲,徒留惡男殘屍無數。
殺孽迅速累積化作巨山壓在功德金光之上,金光逐漸暗淡,功德逐漸被殺孽吞噬,她察覺到了,卻未停下殺戮的劍。
一個接一個惡人倒在鐵劍下,一道又一道惡魂被深淵吞噬,她似已瘋魔。
濃重的血腥氣終於引來擎天軍。
「可惡賊子,竟在北地作亂屠城,真當我擎天軍是死的?」
領頭將領咬牙切齒,怒火中燒,對於那些完好無損戰戰兢兢的女子他視而不見,對於那些在底層猶堅守幾分良善的眾多男子他見而不聞,反倒是對地上破碎的敗類予以悲憫同情,將它們的死視為「屠城」,見它們死得悽慘就破防跳腳,仰天大喊:「賊子,老子誓殺汝!」
喊聲是大,但無人在意。
在歡沉浸於殺戮,忍不住掉淚,不是為亡魂哀悼,也不是為好不容易積攢的功德被殺孽吞噬傷悲,而是她如此放縱自己的殺欲,如此肆無忌憚消解功德,卻仍是見不到心心念念的姐姐,好像被姐姐徹底拋棄了一樣……
想到這種可能,她心痛到無法呼吸,手上殺戮的動作卻愈發嫻熟利落。
從白日殺到第二個白日,當清晨的光輝灑落其身,她終於覺著累了,坐在乾淨的屋頂上合目休息。
其身後,殺孽凝聚成濃墨巨人,俯視著地面上那座兵甲壘成的小山,山頂就是那位揚言「誓殺汝」的將領。
巨人伸出一隻手,手掌對著小山拍下,將屍山殘餘的惡盡數吞噬,而後緩慢地縮小,悄然消失。
她,已入道——獨一無二的噬惡道,融合殺戮道、吞噬道、因果道與善惡道,其威能可比肩天生克惡的祟影。
入道的剎那從合道初期突破至合道後期,她疲憊地陷入沉睡。
溫柔的清風此時才緩緩將她包裹,默默撫平她內心的傷痛。
……
傳言北地大魔現世,眾多男子犧牲於抗魔之戰,擎天將軍悲痛萬分,親自率兵去斬魔,得仙人助,然全軍覆滅。
擎天將軍和仙人的屍首被懸掛於北地門戶城之上,大魔宣稱北地自此為她的地盤,若有人想來送死,隨時恭候。
後來不論各路豪傑如何爭權奪勢都沒有踏足北地半步,直至南地肅惡將軍力壓各路起義軍,滅了東麟王朝,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凰」,於前朝頑固勢力的「逼迫」下親征北地,大魔聞風而逃,方不戰而收復北地。
至此,女帝威名顯赫,天下再無不服之人。
「那後來呢,老師?大魔去了哪裡,劍俠怎麼消失不見了,皇帝陛下還有哪些傳奇故事呢?」
幾個小蘿蔔頭蹲坐在搖椅旁,搖椅上躺著一個白髮蒼蒼、英秀颯冷的女子,她合著眼,隨搖椅慢慢搖晃,看上去像睡著了,實際嘴唇還在動。
平和年邁的聲音有著些許不符合其年紀的朝氣。
「後來……」
凰國在女帝的治理下迎來盛世,從前於亂世肆虐的盜匪、災荒、戰火一晃眼全部消失不見。
女帝推行女官女吏制,遭到男官和腐朽世家反對,她相當乾脆利落地把男官驅逐出朝堂,且直白道:「既然你等男子不樂意女子入朝堂,那你等滾就是,凰國朝堂不需要男子。」
這可把那些自詡頂天立地,世界沒了他們就毀滅的男子氣個半死,他們開始在民間大肆宣傳女帝那所謂「不堪的過往」,不吝嗇污名魔化,又鼓動天下男子聯合起來對抗妖魔女帝,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所有挑事的無一例外皆被肅惡軍緝拿歸案,依法懲處。
自打決心爭天下開始,晏清就沒有半點走懷柔路線的心思,她認為這凡俗界要想煥然一新,必須用最強硬霸道的手段,將腐朽骯髒的根徹底拔除。
什么女男平等,什麼徐徐圖之,在她眼中都是屁話,不讓女子當權把男權的傲慢狠狠踩下去,踩個千八百年,既無法根治男子深入骨髓的貪婪與卑劣,讓他們學會尊重,而不是一心想著翻身做主,繼續壓迫女子,又對不起女子被男權壓得抬不起頭的那千年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