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蔣紹恩接觸過不少女孩,都是蔣太從眾多港澳千金里為他選出的家室相當,無不良嗜好的清白貴女們。
實際上,這些女孩條件當然還算是過得去,過得去卻和條件好是兩回事。
蔣紹恩如何不清楚蔣太對他們的忌憚,所以才要掌握住蔣家每個兒子的婚姻選擇,才能提前杜絕風險。
一直以來,因他年輕還可以作託詞,即便要與那些千金們周旋一番,也只需他盡心盡力扮演好一位優雅君子,那些女孩們都是由父母嬌養著涉世未深的,博取她們的好感和同情很容易。
到最後相親失敗,能給蔣太一個交代,過錯也並不會歸咎到他身上。
可他千算萬算,沒想過最後要選擇遲漪。
他們之間的對弈交鋒,像天生宿敵。
蔣紹恩看著遲漪這張臉,想到從巴黎無功而返回到澳門那夜,他同蔣太說明沒有見到遲漪,這段婚事恐怕作罷時,蔣太林文茵當時坐在沙發上,輕描淡寫道:「老三,先把你手裡所有項目暫時停掉吧,你也該多花些時間去哄哄女孩子了。」
蔣紹恩深深垂下眼睫,低聲認錯:「母親……兒子現在明白輕重了。」
那時,他算是徹底清楚,他同遲漪如今是板上釘釘,誰也逃不了的捆綁關係。
可遲漪似乎不太明白,又或者她即使心裡明白卻也不肯屈服,所以不同他和平演一場,實在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耐心一度告罄,蔣紹恩卻是在林文茵這麼多年的把控下生存下來的人,世人都以為蔣正華有六個兒子已然家族繁盛,其實沒人知道他們都已經是蔣正華外面眾多私生子裡僅剩的幾個,林文茵的手段能力不比他那位薄情寡義的生父弱絲毫。
而蔣正華如今的身體,病危通知已下過兩次,實在拖不久,一旦他離世,那麼林文茵的手一定會毫無顧忌地伸向他們。
他現在是窮途末路,才敢選擇遲家母女,以此來表明立場並阻斷自己能靠婚姻而有依仗的可能性。
蔣紹恩盯著她,沉默片刻後,正色說:「遲漪,我們都理智地分析清楚局勢。這婚事你毀不了,我也不行,我現在需要你和我演戲。我們都是同樣的身不由己,別再為難彼此,行麼?」
遲漪反問:「誰跟你同樣身不由己了?」
糟心事如一團亂麻絞住人的手腳,蔣紹恩簡直要被她此時此刻仍舊沒有改變的態度氣瘋了,用力吸口長氣才能緩解心口窒息的感覺,他也笑,「那你有本事去說服你母親這邊?」
「我沒本事。」遲漪樂得搖頭,輕輕柔柔地聲調循循善誘道:「蔣少爺,先前在澳門,你說我身份配不上你,我還挺記仇的。」
澳門相親局上,兩人私下裡扯掉窗戶紙,互相冷嘲熱諷後不歡而散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蔣紹恩當時內心裡的確看不上她,只是現在局面卻陡然轉圜一番,輪到他親自找到她。想到這裡,蔣紹恩tຊ心裡又生鬱結之氣,抬起眼,撞上女孩臉上滋長漫出的放肆笑意,他整片太陽穴的神經都跟著緊了緊,男人冷笑一聲,眼神陰沉:「遲小姐現在什麼意思?」
「你跟我認個錯唄。」
她語氣態度愈發惡劣囂張起來。
蔣紹恩靜看她良久,這角度太陽毒辣,仿佛對面的女孩是占盡了天時地利要同他戰到底,眼球因與遲漪僵持對視而被陽光灼熱得發疼發澀,良久沉默里,他忍不住這份痛感先斂住目光,低頭輕呵著一嗤,「認錯,然後呢?」
「你同我認個錯,再給我一部能通訊的手機,明晚我就盡心盡力配合三少爺演戲嘍。」
聽到下文,蔣紹恩捕捉到她的關鍵詞,冷諷:「遲小姐,結果你現在是個人生自由都被完全限制的人,你有什麼資格同我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