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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尋不回的,舊檔毀了,也沒有親人來祭拜的,就消失在了那場洪水裡。

阿薇便道:「我先自己尋一尋,若找尋不到、再請大師商議重新供奉。」

知客僧應下來,又道:「重修時另有造冊,施主也可依冊尋找。」

聞嬤嬤與阿薇商量幾句,決定翻看造冊。

知客僧引她們到一處禪房,讓小僧人搬了厚厚的冊子來。

「這些是永慶二十六年至二十八年在寺中供奉的。」

「這些是再建時分不清楚具體年月、歸整一處的。」

阿薇道了謝。

巫蠱案發在永慶二十六年,馮正彬但凡供奉了,按說也不會遲於二十八年。

人心如此,越久越忘,當時想不到供奉,過幾年得了新婦新兒,除非幾場兇險噩夢,否則更是想不起還要與舊人添香油。

聞嬤嬤陪著阿薇,一直翻到日頭偏西,才在上頭尋到了金芷的名字。

生辰、忌日,以及同她一道離去的腹中孩子,那孩子沒有大名,只乳名「年年」二字。

聞嬤嬤霎時紅了眼眶,不敢哭、也不敢大聲,只哽咽著附耳與阿薇道:「對,姑夫人取的乳名,說是等這一胎等了好多年……」

阿薇亦是喉頭酸脹。

作為金家唯一活下來的人,她沒有給長輩們供過牌,回回都是在院子裡點香,或是尋個廟宇拜一拜。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還有長輩受了香火。

「日子對嗎?」她問。

「十月二十四,」聞嬤嬤喃喃著回憶,「判決是二十二下的。」

那年,她帶著阿薇東躲西藏、根本不敢進縣城,只有一回,她聽人議論說告示上貼了判決,聞嬤嬤藏在人群里去看了一眼。

「都臘月了,城外有善人施粥,很是熱鬧,」聞嬤嬤道,「奴婢扮作討粥的與人攀談,告示是才送到那縣城衙門,定了十一月初二斬立決。」

也就是說,她們在那偏遠縣城收到消息時,京城裡的一切都已經是手中黃土了。

巫蠱案牽連甚廣,即便是金太師與金家,在那一張告示上也不過就短短几句,自沒有外嫁女金芷的狀況。

就像聞嬤嬤前回說的,她也是隔了很久才又陸陸續續打聽到,金芷是在判決時病故。

阿薇輕聲道:「這麼看,二十二日判了,姑母情緒上吃不消,本就是受不得刺激的雙身子,二十四日走的倒也說得通。至於沒有寫供奉之人……」

或許是當年馮正彬就沒有留下名字。

這倒也能理解,彼時腥風血雨,別管馮正彬是走了門路還是運氣出色沒有受牽連,總歸是從那案子裡脫身,又怎麼好再明目張胆上妻兒供奉?

可這新冊是前年重新再造,時隔多年,依舊沒有名姓……

阿薇合上了冊子。

走出禪房,她又再請了知客僧過來。

「不曾尋到故人名字,」阿薇語氣中頗為可惜,「天色晚了,我需得下山回城,不如我寫下故人名姓、另添香火。」

知客僧應下來,又說寺里會依照年月儘量再找一找。

聞嬤嬤取了紙筆,寫了故人信息,借了她在外頭結識的老姐妹的名頭。

阿薇藉機又問:「剛才翻看時,有看到一些只有名字年月、卻不知曉供奉之人的,他們的香火錢又從哪裡來?」

知客僧解釋道:「有些是舊牌位磨損看不出來,有些是舊檔染水糊了字,但凡能有些訊息、寺里都送了消息去,卻也有一些尋不到家眷的孤獨之人。被洪水沖毀是敝寺的大罪過,既還留有名姓,不可斷了他們供奉,寺中香客也很支持。」

離開前,阿薇又去塔林走了走。

她記下了序列,尋了姑母與年年的位置,靜靜看了會兒,在塔林中間將帶來的香燭點了。

馬車在城門關閉前入城,長街兩側燈火通明。

一路閉目養神的阿薇睜開眼睛,問:「馮正彬明日休沐?」

「是,」聞嬤嬤思考了會兒,「他明天會到大慈寺嗎?」

「說不好,」阿薇也不能完全斷言,「就看徐夫人與馮家老太太這兩天鬧得凶不凶了。」

只看徐夫人來定西侯府挨了一通大罵都不曉得那果茶有什麼問題,可見這對表兄表妹夫妻亦不是什麼開誠布公的情誼。

同時,聞嬤嬤也說過,馮正彬是那種迴避性子,他就不可能處理得了婆媳矛盾。

他會下意識地避開,避開棘手之事、避開雞飛狗跳。

他近日又被嚇得不輕,偏受驚狀況亦無人能說,最終不找菩薩又能找誰?

「徐夫人千萬得力些,」阿薇說完,又問,「我教她的那些,不難學吧?」

事實證明,聖賢之書不好念,撒潑謾罵最好學。

老師是優秀的好老師,學生知恥而後勇、依樣畫出了葫蘆,馮家裡頭烏煙瘴氣。

昨日馮正彬散值回到家裡,先被老母親叫去,聽她大罵了一通妻子的「無理不孝」、「沒臉沒皮」、「反了天了」、「一定要休了她!」,聽得在衙門裡勞累了一天的馮侍郎腦袋險些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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