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他決定假公濟私一把,這兩天正好在陸續跟各部門負責人談話,婦女主任掛靠在工會下邊,受塗元材的領導,但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工作崗位,所以她是單獨撰寫了工作計劃的。
按照輕重緩急來說,跟婦女主任的談話本來是排在比較後面的,就通知小塗讓吳兆仙今天就過來。
海州廠的婦女主任名叫吳兆仙,40多歲的年紀,海州廠基建之時跟何曼同屬在一個婦女攻堅隊裡,後來因為性格好,語言表達能力強,被上一任老書記劉利民提拔上來。
她帶著一名中專文化程度的婦女幹事,負責全廠的婦女工作,管的事情多,而且雜,但凡是婦女同志,不管是工作,家庭還是生活上的,她都有權利管上一管。
官職不說多大,但也有其獨特的地位。
秦今朝之前跟她接觸不多,印象中是位嗓門很大,嘴皮子利索,總是帶著笑容的女同志。在他還是秦主任之時,每次見面都笑著戲稱說要給他介紹對象,當然並沒有介紹過,且他成為技改辦公室主任後,這種玩笑就不再開了。
由此看來,也是個有分寸的人。
秦今朝對吳兆仙很客氣,還沿用著以前的稱呼,叫她「吳大姐」。
吳兆仙笑著說,「廠長,你叫我老吳就行。」
秦今朝笑笑並沒有改口。
她的工作計劃,秦今朝已經看過了。
建國後,國家就開始著重提高婦女地位,掃盲、破除封建思想,同工同酬。主席更是提出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來給婦女同志們撐腰打氣。
有關於婦女同志的工作,其實能想到的都已經想到了,可以改進或者是創新的地方並不多。
吳兆仙多年來從事婦女工作,又多次去市里,省里參加培訓指導,去參加婦女工作會議,不管是理論知識還是實踐知識都很豐富。
也是唯一一個秦今朝目前沒法進行工作指導、提供建議的部門。
而他今天和吳兆仙見面,主要是想傾聽困難,協助解決問題。
吳兆仙也沒客氣,一拍大腿說:「我這邊確實有幾個硬茬子問題,很難解決,如果領導能幫忙,那就太好了。」
秦今朝笑著點點頭,示意吳兆仙直接就好。
吳兆仙清清嗓子,開口說:「咱廠里有幾個男職工愛喝酒,喝完酒了就開始耍酒瘋,打老婆,他們的老婆三天兩頭就被打得渾身青紫。我幫他們調節了好幾次,每次男的都說得可好了,說是以後戒酒,保證再也不打老婆了,還跟我賭咒發誓的,可還沒好幾天,又忍不住喝了貓尿,完了又打老婆。那樣的人他就改不了,我看著來氣,可也不能上手揍他,一直沒想出好方法來。只喝酒後打老婆,還算是好的,還有的,把媳婦當出氣筒,工作幹得不順心了,挨領導批評了,飯做得不合口了,都得捶兩下,揣兩腳。我歸攏著算了下,這樣的男的,咱廠里有六七個。」
秦今朝蹙了眉頭,這比率,可真夠大的,將這種情況記錄在本子上,問:「跟他們的領導反映過沒?」
吳兆仙:「怎麼沒有,找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他們也沒辦法,人家是下班時間喝的酒,打的又是自家人,沒有違反廠里的規定,他們也就只能口頭批評兩句,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吳兆仙喝了口水,見秦今朝這麼認真,瞬間覺得橫亘在心裡頭好多年的大石頭就要被搬開了。每每看到那些女同志的一身傷,可那些老爺們卻屁事都沒有,她就生氣,可是還得忍著氣調節,要不然怎麼辦呢?說出大天去,這也是人家的家務事,婦聯可以介入,但卻也有執法權,就是有執法權的警察來了,也是如此,自古以來,老爺們打老娘們都是家務事兒。
還有,這些女同志們往往性格比較軟弱,都被打了那麼多次了,但凡老爺們說些軟話,他們就原諒對方,吳兆仙倒是教了她們要反抗,反正也是挨打,何不就拼著自己受傷,讓對方也不好過,打不過去就掐,掐不過就咬,專往眼睛、耳朵、下身這些脆弱的地方招呼,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可這些婦女同志,大概都被那些男人們打怕了,挨打時只會瑟瑟發動,根本就反抗不了一點。
對此,吳兆仙生氣無奈。
秦今朝從吳兆仙豐富的臉部表情和語調中,輕易就可以看出她矛盾的心情。他點點頭,示意吳兆仙繼續講。
「還有就是,有些人家重男輕女,家裡的女孩兒小小年紀不讓上學,就在家裡頭伺候大人,照顧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