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即將發生的事,蓬勃得難以自持,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就著藥丸吞入腹中。
去白沙灣遊艇會的路上,許歲傾腦中不斷蹦出可怕的念頭。
她抬頭望向窗外天空,繁星點點布滿其中,澄澈的眸子裡有淚光閃爍。
不知怎麼竟然開始後悔,貿然回到港城,是不是太過衝動?
這幾年斷了聯繫,縮在小小的殼子裡,已然輕視了自己將要面對什麼。
而此刻同一片天空下,季斯晏正坐在病床上,聽手下仔細地匯報情況。
「許小姐在兩周多前入讀港大,學的繪畫系,最近在一家名字叫伊林畫廊的地方找到兼職,主要負責接待顧客,平時就在學校宿舍住,生活很規律。」
時值深秋,都柏林的空氣蒙上更加深重的濕度,外面樹葉被涼意包裹,隨風飄搖簌簌凋落。
男人深邃眼神凝視窗外蕭索,眉眼間是化不開的哀愁。
她應該,真的已經忘掉自己了吧。
因為聽起來,似乎過得很好。
每天上課下課,在學校里過著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活,周末還去兼職打工。
季斯晏心裡空空蕩蕩,像被分成一塊一塊的碎片,再無法完整拼湊。
傷口隱隱作痛,卻抵不過害怕再也見不到的擔憂。
好想聽她的聲音,看她在做什麼。
手下匯報完便安靜等候,直到聽見男人黯然地回答,「我知道了。」
他不想要打擾,斂起那顆滿溢著思念的心,退到一邊默默守候。
的士加速駛向碼頭,到達後許歲傾猛地推門下車,奮不顧身往鬧聲傳來的地方沖。
整齊排列的遊艇掠過,耳邊音樂聲加重,眼前燈紅酒綠越來越近。
她急喘著氣,任由晚風扑打在素淡白皙的臉上,額頭滲出的汗忽冷忽熱,烏髮被吹得在耳後胡亂飛舞著。
白沙灣遊艇會是有名的富豪遊玩場地,會所就在岸邊不遠處,西裝革履的季斯帆正被簇擁著從裡面走出。
當中一艘位置靠邊,不是最大但吵鬧異常,音樂聲不絕於耳。
他眉心微擰,抬眼瞥見有個女孩朝那方向狂奔,不由得疑惑更重。
那女孩實在跑得太快,兩條手臂隨著頭髮晃動,遮住側臉導致看不清楚。
但某個瞬間,季斯帆卻覺得很是眼熟。
助理跟著停下腳步,循著目光望去主動介紹,「季總,那好像是一家姓袁的遊艇,經常在這邊搞派對。」
說完欲言又止地頓了下,才繼續道,「聽說……有些混亂。」
季斯帆視線始終緊隨單薄瘦弱身影,半晌終於抬腳吩咐眾人,「走吧。」
許歲傾好不容易跑到遊艇外,發覺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男人,身著黑色皮衣,聽見聲音回頭看向自己。
她雙手撐在腰側,俯身不斷呼吸著平復。
艱難地抬起眼睛,認出那是之前送伊林來畫廊的那個。
回想起兩人在機車上的親密舉止,應該是男朋友吧。
跑得太急胸口被灌入好多冷空氣,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疼得難受。
年輕男人也沒說話,英俊的臉上滿是愁容,明顯著急和擔心的樣子。
許歲傾顧不得其他,再次加速攀著扶手就要衝上去。
結果腳還沒踩到階梯,就被一名保鏢打扮的壯漢攔住。
那人居高臨下地看向兩人,說話聲音粗重,「她可以,你不行。」
這意思,是只讓許歲傾一個人上去。
事到如今也沒有任何辦法,她退回去小聲囑咐,「過半個小時吧,要是我還沒有下來你就報警。」
說完便衝著年輕男人彎起唇角,轉身登上了遊艇。
裡面一共三層,中間寬敞的會客廳里,許雅文坐在正對門口的位置,終於露出得逞的笑容。
等了接近半小時,早就不耐煩想要發作。
可真的見到許歲傾急得滿臉是汗,頭髮凌亂地喘氣,還是挺開心的。
長沙發上躺著的伊林已經徹底沒了意識,靠主位袁景琛翹二郎腿,眼神赤裸裸地看向門口。
許雅文站起身,抬手招呼,「歲歲,快進來坐啊。」
那副樣子,倒像是親熱得很,令人作嘔。
許歲傾咽了咽嗓子,跨進去直接走向伊林,卻不想被她擋在中間,呈上一杯深紅色的酒。
邊說邊用眼神點了點沙發上,「把這個喝了。」
酒杯在手中晃著,那顏色明顯和普通的紅酒不同。
許歲傾看著那副盛氣凌人的眉眼,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冷漠拒絕,「我不會喝酒。」
許雅文突然捂著嘴巴嗤笑出聲,和袁景琛對視後又說,「不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