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總有千百種方法能活下來,不是嗎?」秋泓淡淡一笑。
「是啊是啊,」李岫如嘆了口氣,「我就是我送你的那隻黑貓,貓有九條命。」
「貓有九條命。」秋泓喃喃重複道。
「如果可以,我也願意把我的九條命,分給陸問潮一條,你覺得如何?」李岫如饒有興趣道,「然後,等我死前,我就可以看到你為我傷心、為我夜不能寐的模樣了。」
「我不會為你傷心。」秋泓甩開了李岫如的手。
燭影明滅搖曳,兩人的輪廓就這麼倒映在了床邊的屏風上。
李岫如忽地上前,用鼻尖蹭了蹭秋泓的耳根:「你換藥了?」
秋泓想躲,卻還是被人捉進了懷裡,他冷著臉道:「你不是貓,你是狗,狗才能聞出來這些。」
李岫如抱著他沒說話,也沒有進一步往下。
他年紀大了,秋泓年紀也大了,兩人早已過了乾柴烈火的時候,如今再見,平淡得仿佛那壺裡過夜的粗茶,誰也嘗不出味來。
「天巒,」秋泓任由自己靠在李岫如的臂彎里取暖,他平靜地求道,「你可以去北邊,幫我找找他嗎?」
李岫如閉著雙眼,不答也不說話。
「前些年你去了南邊,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北關了,天巒……」
「好。」李岫如沒有多言,似乎一口應下了。
這人的身上實在很暖,秋泓冷了一天的手腳終於有處安放,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綿長,隨後,在李岫如的矚目下,睡著了。
窗外的雪還在下,樹枝上有鳥兒撲簌簌地飛過,落下了一串細小的足印。
再次陷入夢中的人並不知道李岫如是什麼事後離開的,因為等到再醒來時,手邊只剩一隻黑貓,瞪著雙圓溜溜的眼睛,在頗為好奇地打量著他。
「真的回來了?」清晨坐在鏡前梳頭的祝微隨口問道。
王誠跪在他腳下為他穿鞋:「千真萬確,奴婢的手下瞧仔細了,就是李指揮使,啊不,『封天大俠』。」
祝微冷哼了一聲,腦中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愈發陰暗起來。
「不過,今早天沒亮,人家就走了,什麼也沒做呢。」王誠小心翼翼道。
祝微一抬腳,正好踢在了王誠的肩窩裡,疼得他一陣呲牙咧嘴。
「你是在為秋鳳岐說好聽話,還是在為那個逆賊說好聽話?」祝微涼涼地問道。
王誠低著頭,不敢言語。
這時,王吉走了進來,他捧著浮塵,規規矩矩地下拜:「皇爺,秋先生已經在寶華殿裡等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而已,上月經筵,翰林院裡的那幫講官等了朕一個時辰,不也沒什麼話嗎?」祝微有些不滿意王誠為他新選的這頂冠子。
王吉抬眼看向祝微:「秋先生還病著,方才身體不支,差點倒下。」